自大街之上親眼目睹他那弟子逃走之後,田在自己住處足足等到明月高照,等那小兔崽子前來負荊請罪,好使他能痛痛快快光明正大抽上幾鞭子,平息他那滿腔怒火,結果竟然沒有。
怒,怒殺人也。
果然婦人與小人難養,他當時真是鬼迷心竅收的弟子,恥失了師門顏麵。本來他認為武不及人且用了下三流藥物,亦是被逼無奈之舉,不僅不棄夫而逃且護主有功,本來他深以為不虧他田弟子,當得起大義二字。
如今種種皆被他推翻了,果然不該將武藝傳受婦人,他當要手刃弟子大義滅親。懷著如此心態田終於沉沉睡去。
清晨未醒之時,門外喜鵲已聲聲起叫,令人難眠。
“何人何事喧嘩。”田手隔空一揮,人未告訴門便打開了。
“見過田老。”門外正是劍帶著兩個同樣眼神敬畏著的侍衛站在哪裏。
“齊姬命屬下將此物送來。”劍不動聲色往後輕移半步,三兩拔千斤將打擾田的責任推向薑宜。
“束束拿走。”田眼光落到一旁的太師椅上,隻覺越發之怒。
“晚輩告辭。”劍領著兩人,身形極快竟是走了。
而那太師椅在他門口處搖搖晃晃,帶著些許歡快。田驀然一怒,正要一腳毀了這前所未見之物,卻在離著僅僅半寸之近又生生停住了,腦海之中浮現薑宜那狡黠模樣,活了半輩子的老叟亦不由妥協,冷冷哼著大搖大擺坐了下去。
中午之時田老仍然沒有盼來那負荊請罪的嬌小身子,隻是那小小房屋之內一道道色、香、味皆俱的美食被慕容府下人端了上來,香味飄出五丈之遠,勾得躺在太師椅之上的田老眯著眼睛,閉著黃牙,亦是擋不住口水,和腦海之中的幻想,加之他多日不曾嚐薑宜親手所做菜肴,腹中饑蟲早被勾出。
“此乃齊姬親手所製,齊姬言無法日夜侍候師尊身側,心有愧疚,不敢上門求見,深覺無顏再麵對師尊。”府中管事複述著薑宜的話語,語氣之中不由自主便帶著嫉妒。齊姬溫和如水高雅如蘭,傾國之美,他真心不知此滿口黃牙老叟如何能做齊姬師尊,這好比明月照溝渠,耀陽落屎池,實不恥與之共處。
“不敢?”田胡子都翹起,隻覺那消了點點的惱怒再一次升起,那臭娃子竟敢說不敢上門求見?她便是該給他三拜九叩,一路負荊而來。
“請慢用。”管事實難以接受這這種事實,亦是冷冷一哼,帶著他的手從容而去。對於這種年邁無力賴在他們齊姬身側,貪圖富貴之徒,簡直就是恥了門風,恥了劍客名譽,他壓根不想正眼相對。
“爾是何等態度?便是如此對待貴客?”田手指管事背景,憤懣已可見。
相對於田那一翹一炸的模樣,薑宜如今諂媚討好的模樣亦是相去不遠了。
司農沒有令她失望,昨晚起連夜便令鐵匠打出了犁的樣式,今日未明便匆匆夥同剛官上任鍾城主一道而來見了慕容郎七,糧乃萬民之根本,慕容郎七不僅允了他們計劃甚至大力相助,甚至薑宜出乎意料之外,他竟下令用哪些奴隸,令這些奴隸通通下地幫忙耕種,並且允許收成之後每人可分得一份糧。
這等壯舉,這般魄力,竟是出自她夫主之手,且她從未提醒他奴乃當令無廉價勞動力,果然那男人便是如同天神般的存在,智慧驚人心思頗測,可惜當時她一心為田做菜並未在場,生生錯過了一個決定了曆史性的時刻。
“夫主真乃神人。”薑宜妖媚眸子映著愛慕之意,跪坐在他身側。俊美如天神的眼簾底下竟泛起了青紋,昨夜他通宵達旦了。
“夫主如此不顧休息,鐵打之軀亦難以消受。”纖手不由的揉上他肩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