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麵紗......可否揭開讓我看看？”少女的語氣，故作嬌氣。
隻是從未得過允許，如願以償。
或許我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經有自己的察覺了，也或許我很久很久以來都知道，隻是自己不敢承認罷了。
這個夢並不算得上是好夢，怎的如何也醒不過來。
是不是月老和孟婆曾是情人，一個牽了情絲，一個斷了紅塵。
恍恍惚惚的，竟然覺著有個聲音一直在我的耳邊嗡嗡作響，似乎非要把我吵醒方才罷休。醒來？醒來做什麼？我在夢裏挺好的。
我喜歡了那個少年整整一千八百年了呢！瑤池邊的一見傾心，誤去了終生，一朵對什麼都懵懵懂懂的小小牡丹花仙子，還來不及對塵世有更多的認知，就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愛上了這個風華絕代的少年。說是喜歡，就是連眼底那片似乎永遠也融化不了的溫情也一並喜歡了去。
想要點燃，想要融化，飛蛾撲火，在所不惜。
那個聲音又開始在耳邊輕輕說話了，竟然連語氣都是那麼的熟悉和溫柔，教人留戀。可是我醒來又如何，不願醒來又如何？說到底，被人遺棄了，就是被遺棄了。就是現在連小封也要一並遺棄了我......
孟婆曾經說過一句話：“太多的執著便成了執念，你亦然，他亦然......”
醒來吧，醒來罷，終究還是要醒來的啊。
少年說著，輕輕揭開自己臉上的黑色麵紗，刹那間竟然連風都帶起了一絲涼意。那朦朦朧朧的光圈打在身上，說不出的好看，我竟然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渡狸，渡狸，真的是渡狸啊！
他輕輕開口，言語間的溫柔有些難以言說的寵溺：“我可不記得牡丹你有這麼笨，三百年了，才發現這個秘密......不過，能夠發現，就是再過三千年，我也如意。”
是了，三百年前我以為我被所有人都給拋棄了，墜入陰間，本要就此灰飛煙滅。這個身為天神的男子甘心一並來了陰間，與閻王交換了身份，隻求閻王能夠代替他站在我身邊保護我，引導我走出陰霾。
不知不覺，竟然已過三百年。
怕是少年心底，也是矛盾著的吧，畢竟他似乎並不願意我想起這些，一如曾經司命要將我送回前世的時候，不讚同的不僅僅是小封，他也亦然。
“你可知，我討厭那個冷情的自己，討厭那個親手殺了你的自己......”
彎下腰，指尖輕點湖麵的波紋，驚起漣漪點點，很是漂亮的模樣。
“都說古井無波，我倒還是偏好這動景的，一潭死水到底無趣，你說呢......”
“牡丹......”男子應答，眸中滿是無奈的顏色：“莫要再想些亂七八糟的了，好麼，醒來吧，醒來好麼？”
醒來又能如何？天大地大卻無我的容身之所。
“其實，現在想想，大約才是能夠命令自己為何明明愛了你三百年，卻總像是愛了上千年那樣的沉重，因為，我確實是愛了你上千年啊......”我站起身，收回了冰冷的指尖，允去細密的水珠子。
男子的視線一熱。忽而又冷靜了下來，看著我回答道：“然。”
“嗬嗬......”我倒是不自已的笑了，一串銀鈴一般的笑音逸出口，纖纖柔荑輕輕撫著男子的下顎，摩挲。
“為何要與小封交換身份，以這樣的身份在酆都陪我？你可是無上的天神啊......”
他便有些不讚同的蹙了蹙眉頭，說不出的好看。
花繁景素來自傲，這輩子別的不貪，獨愛牡丹花糕，看話本折子，以及美男無雙......美男，又以他為最......
“那再放縱我一次可好？”
男子的眉眼間便多了一絲困惑，滿身的純白之色，倒顯得他不知人間世事般純潔無害。一如他知道女子對於他千年前的見死不救心有餘悸，又因著他的失手讓她受盡輪回的折磨而難以忘懷，他不知如何才能補償，如何放縱？
“這次，依舊還是重生的遊戲，隻是這次，牡丹不會再記得前程往事來接近於你了，不知......還能否再次相遇呢......”
他記得女子這般說道，巧笑倩盈，眉眼間淨是想要惡作劇一般的期待之色。
午夜夢回間，淨身是汗，猛然醒來，所有都已成空。
呼呼——又是那個真實得有些過分的夢境麼？
他卻總是看不清女子的臉龐，每每欲靠近便會恍然驚醒，真真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