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景象????,對即將步入而立之年的徐業來說,這種打擊是無以複加的,從小時候失去父母到寄人籬下,從小學到大學畢業再失業,從宜城農村混進金陵大都市,從戀愛到一次次分手被甩,這所有的挫折加起來也沒有這次來得刻骨銘心。
放進自己腰包的錢才是自己的錢,股民說的,把流動資產變成實業才是安穩的,炒房者說的,領了證有了自己的房子車子才有安全感,女朋友丹說的。
然而現在,徐業所有奮鬥的結果一夜之間都化為了烏有,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女朋友失蹤了,生死未卜,剛剛借錢裝修好的新房也變成了一堆堆瓦礫倒映在徐業黯然無神的目光中。
時間已經過了多久,誰還在乎時間,煙塵彌漫了整個街道,灰紫色的濃霧下,大地被陰影籠罩,看不到人影,隻有麻木的呼救聲,撕心裂肺的呻吟聲在回蕩,述說著什麼叫慘劇人寰。
徐業的心情堪比霜打的茄子,煙霧熏得他無法呼吸,他脫掉覆蓋了厚厚灰塵的的外套,捂在口鼻處,深深吸了一口,蹲在瓦礫邊,點上一根紅南京狠狠吸了一口。
滂湃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
過了好久,徐業才鎮定下來,回想下午發生的種種異象,抬頭看看天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後怕。
那紫色的氣流,不知道從何處而來,速度不快,潮水一樣淹來,所過之處,所有建築物如同豆渣,自動解體,轟然倒塌。
這到底是什麼風?
以他一個化工專業畢業的理科生的見識,根本無法理解,這絕對是超自然力量。
女朋友是本地人,今天周末正好過來陪陪他,順便給他打理一下狗窩,布置布置新家,不巧今天有任務加班,跟經理好說歹說,好不容易脫身,剛打車到家門口停下來沒兩分鍾,就目睹了那可怕的場景。
徐業再次拿出手機,不死心地撥打,手機嘟嘟響著,連信號都沒有。手機劃過一道弧線落在煙塵裏,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泯滅了,眼前浮現出女朋友清麗溫婉的笑容,心裏要滴出血來。
“救命,救救我。”微弱的喊聲從左手邊傳來,徐業轉身。
一個淡黃色連衣裙的女孩躺倒在地上,左腿被電腦機箱差不多大的混凝土塊壓在下麵,紫黑色的血蔓延開來,染紅了一大片。
女孩看不清長相,長發披肩,汗水淚水凝結了灰塵下的臉,唯有一雙頗嫵媚略眼熟的雙眸哀求地看著徐業。
“是你?李顏麗?”徐業走到跟前,彎腰問道。
女孩仿佛溺水許久看到救生艇一樣呆滯目光閃爍出一道看到希望的明亮,微微點頭,迫不及待地說:“是我,快幫幫我。”
這聲音楚楚可憐,像哺乳期的小貓,聽得人憐意大發,徐業並沒有動作,想到此前的種種,想到這個女孩的高傲,想到這個女孩每次在自己麵前流露的藐視目光,徐業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種揚眉吐氣的快感。
女孩仿佛看透了徐業的心思,淚水止不住的流出,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吧,徐業,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連衣裙下比女朋友還要白皙嫩滑的大腿裸露在外麵,徐業目光不經意地停在了上邊,心想保養得真好。
他迎著李顏麗看到希望的眼神,露出少有的和煦微笑,微微搖頭,步伐堅定地走開了。
身後響起絕望地哭泣。
絕望的徐業如喪家之犬,步伐沉重,沿途景象不堪入目,所有高度超過十米的建築毀壞殆盡,看得他心情從悲痛,最後連悲痛都消耗殆盡,麻木不堪。
這裏如此,別的地方呢,別的城市呢,外國呢,難道是要毀滅人類的節奏嗎?
徐業不敢再想。
走到哪裏,哭喊求救聲蔓延到哪裏,人間地獄一般。
淒慘,悲涼,絕望,沉重,徐業內心像被水煮過,又被火烤著。
路邊一輛癱瘓的沃爾沃破碎的車窗一隻帶血的手,顫抖地伸向徐業,揮舞著,像寒風裏凋零的樹葉。
黑暗漸漸籠罩大地,紫灰色的天空雲氣低沉翻滾,好像有一頭恐怖巨獸在醞釀誕生。
一絲涼意從徐業腳底升起,起初隻有一小縷,然後寒意沿著腳掌向上蔓延,穿過兩腿,直透五髒六腑。
徐業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心裏一個哆嗦。
裹上外套,徐業不再看那血手,這時,廢墟裏走出一個青年,飛跑了過來,被絆倒,又迅速爬了起來。
“大哥,出什麼事了?”操著金陵本地口音的青年灰頭土臉,泥灰遮蔽的臉掩飾不住驚慌失措。
徐業搖搖頭,繼續向前走。
“完了,完了,是核攻擊,肯定是美國打過來了。”青年跟著徐業,嘴裏神神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