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雲幾乎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來的無論是誰,她相信自己都可以在第一時間攔住他,攔住這個不速之客,為雲風的努力,爭取最後的時間。
隻可惜,來的是個令她想不到的人。
她的心亂了,她原本那睿智的思維,敏捷的反應,竟然在第一時間,遲鈍了。
有人說,戀愛中的女子,智力無限接近於零。
幸好隻是接近於零,而不是真的等於零。
南宮雲回頭朝床上望去,那裏,雲風仍然緊緊抿著嘴,努力地運著功。他堅韌的身姿,依然峭立的挺拔著,這,正是令她為之心潮澎湃的因由。
她腦海裏忽然清醒過來:那個新來的白衣少年,隻不過是一個偽裝者罷了。
其實她早已該意識到這樣的原因,隻是,那個偽裝者所選取的對象,實在是對她太有衝擊力了。
可是,這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不是雲風。
她轉過頭來,她準備將自己的怒火,全部傾瀉在這個冒名頂替的陌生人身上,她的睿智不容侵犯,她心中的“他”也同意不容侵犯。
隻可惜,她犯了一個錯誤。
她忘記了一件事。
她不該將視線離開這個人。
沒有人敢給胡愁一眨眼的時間。
就是雲風,麵對著胡愁,也不敢如此大意。
不錯,偽裝而來的少年,正是胡愁。
當南宮雲回轉頭來,將要發動手中的暴雨梨花針時,她已失去了目標。
南宮雲的前麵,隻有一個被點了穴道的唐琳。
胡愁早已蹤影全無。
可是,真的全無蹤影了嗎?
若是他真的離開了,那絕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對於目前的她和雲風,絕對是好處多過壞處。
隻是,實際的情況,真的很糟。
南宮雲正想轉動目光,搜尋胡愁的蹤影。
她沒有看到她的目標,她根本來不及轉動目光。
她隻聽到雲風的一聲提醒“小心”,她的人就已經向一側摔倒,手中的暗器,也甩到了床下。
這自然是胡愁的手筆。
南宮雲不會武功,他當然看得出。唯一對他有威脅的,隻有南宮雲手裏的暴雨梨花針。
可是,再厲害的暗器又如何,若是跟本就沒有發動的時間,一切都是枉然。
當然,南宮雲並不是沒有機會,隻可惜她沒有把握住這機會。
所以,現在的格局就是,胡愁是獵人。
誰是獵物?
胡愁既沒有傷害唐琳,也沒有殺了南宮雲,但是,他的眼睛,卻盯向了床。
床上坐著的,正是雲風和他的父親,楚留香。
難道他們才是獵物?
隻是,他們怎麼會變成胡愁的獵物呢?胡愁和他們,豈非是親如家人?
胡愁已一步步向他們走去。那儼然是獵人對待落入陷阱獵物的態度。
雲風側目看了他一眼,麵色卻仍是平靜如常。隻是,若是仔細觀察他的目光,就能知道,他並非一如往常的鎮定。
這是一個絕境,一個無解的困局。
他已來不及探尋,胡愁與他們究竟有何深仇大恨,居然給他們布了這麼一個局。這原因已經不重要,重要的事情,他已經無可奈何。
可是,胡愁並沒有立刻下手,他反而停了下來,停在那裏,臉上帶著戲謔的微笑。那仿佛是貓捉到老鼠的情狀:他絕不會這麼急於“吃掉他們”,他一定要好好的陪他們聊天。他已經看出來,雲風現在還抽不出手,他有充足的時間,陪他們談心,他一點也不著急。
雲風急,他幾乎急得冒出汗來。隻是,他的汗並沒有冒出來,他的麵上也一點沒有急切地神色,他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胡愁看了雲風一眼,輕輕笑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為何會對你下手。
雲風道:我有機會知道?
胡愁笑了,哈哈大笑:你當然有機會知道,因為我現在就準備告訴你。
雲風道:我能不能不聽?
胡愁道:“你會聽得,你一定會聽的”,他突然笑了,笑得既詭異,又悲涼,他接道:因為這個故事很有趣。
雲風道:故事?
胡愁道:不錯,故事,一個活生生的故事。
他頓了頓,麵露淒涼之色,緩緩道:二十多年前,有一個人,可謂天縱英才,帶領著一群貧困的鄉民,用他們最原始的耕種工具,一次又次地抵禦了連官兵都無可奈了的倭寇,最終將他們趕回了大海,成功建立起屬於他自己的勢力。從此行俠仗義,扶危濟困,成就一方諸侯霸業。你說,這個人算不算英雄?
雲風默默點了點頭,道:史天王,即使不是英雄,至少也是梟雄之姿。
胡愁笑了笑,道:不錯,用一代梟雄來稱呼他,的確更為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