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計劃進行曲(1 / 3)

柯立特在一家大型綜合超市裏購置著東西,兩邊的玻璃櫃台裏是各種樣式的話筒和錄音設備,櫃台小姐嘴裏不停的在介紹著這些產品。

“有沒有那種既能當話筒又能當錄音用的東西?”柯立特抬頭問服務人員。

“這裏不是專櫃,這樣的東西這裏還真沒有”小姐回答。

“哪裏會有?”

“你去中關村看看吧”

柯立特轉身欲離開,又轉了回來。

“中關村怎麼走?”柯立特問道。

“這裏出去,地鐵4號線,呃,大興線”

“謝謝!”

柯立特在地鐵上坐著,對於不熟悉北京的他來說,仍舊抬著頭看著上麵一排路段指示燈,地鐵上的電影海報又換了一茬。

《偽裝的子彈》確定了公映日期,就在三天後。海報上是兩個男人微笑著,麵對麵站著,手後背著,手裏都握著一把槍。

柯立特身邊站著一名男子,對著海報拍了一張照片,緊接著在朋友圈發了一張狀態,附上了一段文字:電影真好看,意猶未盡啊···。柯立特斜著眼睛看著這男子的手機,感到莫名其妙。

“哥們你哪裏看的這麼早啊?這不還有三天才上映呢嗎,這個電影真的好看嗎?”柯立特很真誠的提了三個問題。

這位哥們慢悠悠的轉過頭看了看柯立特,上下打量了一下,翻了一個白眼,一個字都沒說。柯立特隻好悻悻的繼續注視著海報。約莫過了幾分鍾後男子突然對著柯立特說話。

“你沒事兒喜歡看別人手機?你知不知道這樣很沒素質啊”男子略有惡意的問了一句柯立特。

“沒有,我就是問一下,要是真好看也打算去看”柯立特惶恐的回答道。

“好了好了,再這樣我可就報警了”厭煩的回了一句,轉過了頭不想再搭理。

柯立特一頭霧水,獨自思忖了一會。

“哎,就這種事也要報警?”柯立特對著男子問了一句。

“你要再沒玩沒了我就喊******了啊”男子穩穩的回複了一句。

“我不騷擾你了,我服了”

男子又翻了一個白眼,拿起手機又發了一個狀態:和朋友吵了幾句,哎,他竟然說電影不好看。

離兩個人遠處的一名女子對著二人拍了一張照片,發了一條狀態:又碰到一對基友,惡心啊,挺好玩的。

就在這樣一種詭異的氣氛中,柯立特到了中關村下了站。

在一家電器專賣店裏,柯立特盯著一台錄音器看著。

“索尼D50,旗艦,5000元”老板對著柯立特介紹了一句。

“哦”柯立特點了點頭後說道:“老板,問一下,有沒有那種既能錄音又能當話筒用的這種東西?”

“就這個了,能做話筒,也能錄音,央視都用這個”

“這個,能不能便宜點?”

“小夥子,這裏是專賣,你想便宜個啥?”

“便宜.500”

“一百都不便宜不了”

“我的意思是500賣不賣”

“你有病,一邊兒呆著去!”

柯立特輾轉到了另外一家店。

“請問下老板這裏有沒有那種既能錄音又能當話筒的那種····”

“沒有”老板不懷好意的說了一句,沒了後話。

柯立特不好意思再問,輾轉去了另外一家店。

“老板,請問這裏有沒有那種既能當話筒又能當錄音機用的····便宜點的”

“對麵就是”

柯立特轉身看了看對麵,貌似也是一家電器行,於是走了過去。

“先生您好,歡迎光臨HTC專賣”老板熱情的招呼了一句。

柯立特納悶的看了看櫃台:“那老板,有沒有那種既能錄音又能當話筒用的東西”

“這裏全都是啊,你說的不就是手機嘛,你當收音機用都沒有問題”

“手機?”

“對啊,手機啊,你要哪一款?我們的品牌絕對高端,可不是國產山寨的樣子貨。”

“樣子貨?對,樣子貨,知道了,謝謝老板”轉身離開。

三天後,《偽裝的子彈》在全國各大城市的院線上映,強勁的宣傳造勢和明星牌使得片子在首周就賺取了一億的票房,無可爭議的成為了票房冠軍,電影的火熱立刻招來了洪水一樣的評論,褒貶不一,在國內主流電影評論網站豆瓣電影裏對《偽裝的子彈》惡評如潮,但一些所謂的影評家們仍舊發表了一些溢美之詞,最後迫於強大的輿論壓力,這些影評家們轉移了立場,他們說:“電影的商業性夠了,但藝術性表達不足”。豆友呼叫“這片就宣傳海報是3D的”。

在北京“玲瓏寨”——夜總會,《偽裝的子彈》的幾位主創們在這裏弄了一場私人的電影慶功,黃匡和導演,助理,剪輯以及一位配樂家等。幾人在包間內暢談著電影的勝利,似乎根本沒人注意到影評,導演一個勁的講著那些主流報紙的溢美之詞,他似乎背會了大多數讚美的詞句,而且說著詞句的意思,總之他享受今天的成果,他將自己看成了這個聚會的主角。刀刀和文知畫能受邀參加這次聚會已經是難得,更不敢取寵談什麼,況且兩人對這樣的氣氛深惡痛絕,隻是場麵上舉著杯子附和著,今天對於他倆來說可能意義非凡,因為黃匡可能會有什麼說法,這個時候隻能耐著性子等著,機會是渺茫的,但不至於不能等。那位為電影做配樂的音樂家隻是舉著杯子自斟自飲,他算是一個合格的音樂家,他不拒絕商業的作品,但卻厭惡投機的音樂,為電影做配樂之前李老板信誓旦旦的說《偽裝的子彈》的配樂絕對能成為音樂家的一個音樂裏程碑,他說電影是多麼優秀,音樂家甚至在沒有看到劇本的情況下做了電影的配樂,他隻是聽自己老板講了這是一個大製作的故事。他以為這最起碼是一部現代戲,誰知道它卻是一部不折不扣的古裝戲,從一個音樂家的角度來說,當他在電影院看到電影的時候已經確定——這將是自己配樂生涯的陰影——他為一部完全古裝又有各種現代化武器的不倫不類的電影配上了完全不搭調的音樂,不論是主題的表達還是情節的承接都毫無建設性可言,可想此時此刻他內心是一種怎樣的難堪。當他看到這部電影導演竟是如此模樣,才終於了解了原因所在,此時他認定這是一個災難。

導演仍舊在眉飛色舞,黃匡的擔心終於放了下來,現在任導演怎麼說怎麼吹對於他來說已經毫無意義,因為黃匡想要的已經達到了,剩下的就是刀刀的事情,對於一個成熟的製片人而言,他知道刀刀對於他的價值要遠勝於這部電影的導演。但他打算不再主動找刀刀談任何事情,他自我感覺那一次兩人的對話中自己的發揮基本上沒有問題,現在隻等刀刀的回話了,至於刀刀是否將這件事告訴了文知畫,黃匡全然不擔心,因為他早都準備了兩條策略,作為一個商人,他要時刻設想和推斷使自己走對路的法子。

刀刀知道黃匡這個人不會在這裏說明他倆之間的談話,刀刀準備著,隻要黃匡不給文知畫提供任何幫助,那麼他將決然的拒絕黃匡的邀約。他始終不打算將這個事情告訴文知畫,因為他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一個確定的結論——文知畫和自己的失敗——談話這件事情就當沒發生過,畢竟說得少才有機會做的多。

文知畫感覺到,今晚過後,他要和刀刀著手去做另外一件事,就是那個兩人談了多次的計劃。

導演死皮賴臉的在吹牛,他大讚音樂家的配樂,說這部電影的配樂是國內電影作品中最好的配樂,簡直就是為自己的電影量身打造,他力邀音樂家唱一首歌,他說什麼音樂家的歌喉一定很非凡,在衝突點上的音樂家終於難以克製,對於他來說這是侮辱。他對著導演說了一句:你的電影毀了我的音樂,這裏的人都知道,你毀了所有人的名譽。

導演驚愕的左顧右盼,他自解道:您一定是喝醉了。音樂家再沒抬頭看這個人,因為這個人讓人惡心,他知道,人不能和一個自己感覺的到惡心的人較勁,即便是占了便宜,也會留下陰影,一個成熟的男人應當如此,即使你有十足的把握和機會去戰勝這樣一種人,也不可以這樣去做,因為那完全沒有意義。隻有讓那些人始終自我感覺良好,讓他在全世界麵前仍舊自我感覺良好,他才能灰飛煙滅。音樂家的教養來自於音樂,他知道真正美的東西是能讓自己平靜下來的東西,他做了失敗的音樂,但音樂本身沒有什麼錯。他克製著憤怒並極力讓這種克製表現的像是一種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