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很文學的說法來講,這句話應該這樣說:‘全世界的人都到美國尋夢,中國人到北京尋夢。’
但用柯立特的話來說卻是這樣:‘全世界的人到美國搬磚,中國人到北京搬磚。’這是柯立特在北京搬了一次磚回來之後的看法,但柯立特不想搬磚,柯立特隻想做電影。每次每搬一塊兒磚,柯立特就仿佛看見自己親手做了一幀的畫麵,柯立特就這樣一磚一磚的磊著電影夢。
那些在北京尋夢的人叫北漂,所以北京是一片海,聽起來很美,但北漂族實際上生活在沼澤地裏。在北京,一磚頭扔出去就能撂倒好幾個懷揣著夢想的人,有時候也會砸到幾個本科生之類的生物。凡夢想多的地方,夭折的也就多。
西部邊陲小鎮的大齡青年——柯立特,在家錘煉自我三年餘,自我感覺良好,夢想成為一名編劇和演員,誌願著要名垂電影史,凡夢想者一開始都會大膽的自我預言了不起的結果和一大堆非凡的榮譽,比如成為體製內的國家一級演員;比如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說我要感謝誰誰···柯立特寫了幾個自以為不錯的本子到處投稿,均音信皆無,如石沉大海,他反複思考並最終總結——必須是該上門自薦的時候了。
柯立特席卷了親朋好友幾千元錢後從小鎮坐大巴去了縣城,轉車去了省會,在省會搭火車一路朝向了北京。臨走前,柯立特的一位遠親前來送別,告訴柯立特說你是咱們這裏第一個到北京吃螃蟹的人,以後你要真成了,我就跟著你吃螃蟹。
晚上,在北京的地下出租屋內,做了幾年導演助理的文知畫和剪輯師刀刀正醞釀著兩人的最後一搏,兩人同甘共苦一起三年,在一些電影公司裏謀些工作,輾轉為一些電影做剪輯,也幫一些導演做助理,但兩人的電影事業仍舊毫無起色。曾經一起打拚的有誌青年們也都來來去去,最後所剩無幾,唯兩人相互照應著,硬著頭皮撐著麵子熬了下來。像他們這樣的人總想著有一天能做自己理想的電影作品,用刀刀自嘲的話來說:所謂理想就是你根本不想搬磚,然後想著做一份體麵的工作。兩人念在為藝畫公司做了那麼多工作,是時候找老板拿點資本搞一些自己的作品了,如何開口,兩人猶豫了一個多月。
在台灣,非著名音樂人莫奈終於被唱片公司炒了魷魚。唱片公司的李老板讓他為一名新星量身打造幾首能一下子火到大陸的流行歌曲,並給莫奈示範著說就是要那種“嘟啊嘟啊的那種。”莫奈的直覺是沒錯的:這個老板從一開始就是個蠢貨。但莫奈仍舊要照做,他在一個小時內就用編輯軟件鼓搗出了一首來,莫奈用合成器模擬出幾句“火,火,火,我要火····”然後是雜亂無章的一些音軌拚接,老板聽後大發雷霆,想到歌手已經被自己睡了,答應好的嫖資卻被莫奈給毀了。莫奈聲稱要是換成以前有人提這樣的要求,會毫不猶豫的告訴那人“滾你媽的”,對老板算是客氣。老板認為這個一輩子搞不出幾首作品的莫奈一定是瘋了,莫奈隨即卷了鋪蓋走人,勵誌去從事音樂教育工作。就這樣他錯過了為藝畫電影公司新電影《偽裝的子彈》的配樂工作。唱片公司的老板當著莫奈的麵撕毀了藝畫公司的邀約,順便告訴他說:“我怕你在配樂裏搞什麼‘子彈子彈來偽裝’的模擬人聲,我那家配樂工作室你完全無法勝任!你隻適合搞亂七八糟的東西”。
在電影《偽裝的子彈》拍攝現場的臨時會議室內,製片人黃匡主持召開了一次交流會,旨在為電影的最後幾場戲做部署指導工作。電影的主創人員列座兩旁,導演坐在黃匡的旁邊,文知畫和刀刀在最末尾的位置麵對麵坐著。製片人清了清嗓子,喝了杯水,煞有介事的一字一頓的擺著手勢說了起來:“這次的這部電影,我的想法就是它必須是個大製作,哪裏大呢?”說到‘大’字時看了看青芸。
黃匡繼續:“三點···”
聽到‘三點’時所有人感到一絲尷尬。
黃匡:“一是攝影大氣,二是角色大氣,還有就是音樂大氣,我們一幫人耗時耗力光劇本就準備了三年,咱們公司也砸了重金製作,但我把醜話說在前頭,電影能不能經典,啊,那是你們的事情,要是公司賠了本,這就是我不願意看到的,一些主要的東西我已經交代給了導演,其他人員請務必配合導演的工作。”黃匡將目光望向了導演,示意導演發言。
導演:“嗯,我們就剩下不多的幾個場景了,關鍵的場景,幾個大場麵和長鏡頭,我想要的就是我們一定要拍幾個牛逼的大場麵出來,配上大氣的音樂,交響樂最好,到時候一定能在大熒幕上震撼觀眾,還有····”
“那個.導演!”助理之一的青芸打斷了導演的發言。
青芸:“接到消息海聲唱片的配樂師請辭了,我們還沒簽協議,所以我們得另找配樂師。”說完後看了看周圍的人。
“****!”製片人黃匡說了一句。接著道:“音樂嘛,大氣點就行了,他媽找誰不是找?完了再找一個!”
導演:“這麼短的時間,找到了,也趕不上製作出有質量的音樂來。”
黃匡:“我們什麼時候把心思要他媽花在這些東西上,找美國的,找日本的,你,那誰,啊····文知畫,你負責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