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就有宋家的。
宋家的人在鎮子上開鋪子,家裏的男人個頂個的厲害,所以家裏有錢。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個女娃娃長得極為好看。
——徐先生當然不是猥瑣,人都有欣賞美的眼光,比如他,在雲州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看見過這般有靈氣厲害的女娃娃。
隻可惜她不讀書。她也不喜歡讀書,隻愛耍鞭子,騎馬。
徐先生嘀咕,「這小丫頭叫什麼名字?」
「宋桃夭。」
一下內斂的小弟子紅著臉道:「先生,她叫宋桃夭。」
徐先生就罵起來,「你才幾歲,就打起人家的主意來了!」
然後又笑起來,「好樣的,這般的姑娘厲害得很,你要是想娶她,可得加把勁。」
折鬆年又紅了臉。
但他並不招人待見。宋家阿爹一隻手就能拎起他來,露出嫌棄的神情。
「這小子怎麼能這般瘦?這有幾兩肉?哎,讀書人,就是弱不禁風的。」
但確實好看啊。
就是宋家阿爹這把喜愛高大之人的人,也是承認折鬆年是鎮子上最漂亮的小孩子。
——除了他女兒。
他女兒就比折鬆年漂亮多了。
他問,「你叫什麼名字呀?」
折鬆年拘謹的紅著臉:「鬆年——鬆樹的鬆,年華的年。」
宋家阿爹就哈哈大笑,「你也是樹呀,我家閨女也是樹。」
宋家阿爹是個粗人,武人,大字不識一個,雖然是不知道桃夭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但他肯定知道桃子是個什麼東西。桃樹又是什麼樣子的。
於是就以為自己女兒的桃夭是一顆桃子樹。
折鬆年卻認認真真解釋,「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宜家。」
宋家阿爹客廳不懂這些乳七八糟的東西。他也取不出這樣的名字。閨女的名字還是跟著媳婦娘家的外甥女取的。
聽說叫什麼灼花?
好難聽啊!他知道著就是燒起來的意思,難道把一朵花燒了?
還是女兒這個桃樹好聽。
折鬆年不得不再次解釋,「不是灼花,是灼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宋家阿爹:「……聽不懂聽不懂,算了,我可不管這個!」
於是等宋桃夭耍完鞭子回來的時候,就見她家阿爹竟然跟個弱不禁風的小書獃子說得津津有味。
宋爹:你看我哪裏像津津有味的樣子!
宋桃夭將鞭子纏在腰上,走過去將這個小書獃子認認真真看了一遍。
然後有些滿意,「他也長得好好看呀。」
很明顯,父女兩個人都有一些看臉。
宋爹還留了折鬆年一塊吃飯。
徐先生聽完之後很是羨慕,立馬就在隔天晚上上門家訪。
他是挑著吃飯的點上門的,宋家自然是不好拒絕。於是徐先生吃了一頓肉,激勤得都想哭了。
好久沒吃肉了。宋爹不太明白讀書人怎麼就這樣說哭就哭——男兒有淚不輕彈啊。
徐先生就當即表示,「隻是想到我那總是吃不到肉的徒兒。」
宋小姑娘大眼睛閃啊閃,「是那棵鬆樹嗎?」
徐先生:「……」
是鬆年!
但是為了這口吃的,他點點頭,「是啊。就是他。」
宋小姑娘就挺心疼的,「家裏還有點肉,你拿回去給他吃吧。」
宋爹又是眨眼睛又是咳嗽,都沒有用,家裏的那串臘肉還是被給了出去。
折鬆年得以吃了一碗臘肉飯。徐先生坐在凳子上拿著扇子拿腔拿調的道:「所以說,吃飯這一塊,先生我可從來沒有虧待過你,你看看,這般大魚大肉,是你從前沒有過的吧?」
然後羨慕得很,「早知如此,我就算再鋨,也要鋨到宋家門前——本來離你家就不遠。」
折鬆年沒有聽他瞎扯,而是聽出了這塊臘肉的來虛。第一回跟先生生了氣,憂愁的道,「您這般做,往後我可怎麼上門?」
徐先生就咯吱咯吱——不是咯吱咯吱的笑,而是躺在搖椅上麵咯吱咯吱的搖,嘎吱嘎吱的笑。
然後悵然若失,神色怔怔,像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隨後搖搖頭道:「青梅竹馬,真叫人羨慕。」
「你要好好對她呀,人家給你肉吃呢。」
折鬆年又害羞起來。
小小年歲,尚且不懂什麼是情愛,卻已經知道對她好是什麼意思。
他努力點點頭,「先生放心,我會對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