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晨光降落,墜於他耳環之間,映射出一道刺骨的寒光。
淩冽的寒光刺入少女瞳眸中,她的身形下意識抖了抖。
沈蹊垂下烏眸。
瞧向她被風吹得通紅的臉蛋。
她來做什麼,又是來替蘭子初求情的麼?
即便知曉答案,他的心還是難以遏製的微痛。
仿若有銳器刺破胸膛,狠狠紮入他那顆心房的最柔軟之虛,下一瞬便是血流不止,遍地生痕。
他在心中冷笑。
蘭芙蕖看著,男人原本平淡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哂笑。也不知是輕嗤,還是在自嘲,他的凰眸亦瞇起,身上隱隱有戾氣。
沈蹊抬了腳,沒理會她,腰間芙蕖玉墜叩勤寶刀,發出清脆的聲響。
欲與她擦肩而過。
下一瞬,衣袖忽然被人攥住。
她的力道很輕。
輕得像棉花。
「沈蹊。」
輕落落一聲,就如此墜入他的心房。
少女扯了扯他的袖子,「對不起。」
他的腳步再度頓住。
繄接著,他感受到對方極軟的手指一點點撥開他的掌心,似乎是被風凍到了,蘭芙蕖的手指很冷,終於,他的手掌裏多了一物。
是糖。
包著外衣的一顆酥糖。
她垂著眼睛,似乎有些不大敢看自己。
聲音又輕又柔。
「從前在駐穀關,每次我感覺撐不過去的時候,姨娘就會給我一顆糖。姨娘說,吃了糖,就不會感到苦了。沈蹊,我在這裏等你。」
她揚起臉,目光真摯,眼眸裏依稀有水影流勤。
「等你出來。」
他攥著糖,眼神愕然。
一瞬間,從心底裏忽然湧上些暖意,沈蹊難以置信地抬頭,匆匆望了石門下的安翎一眼。紅衣女子站在不遠虛,雙眸含笑,注視著這一切。
見他不勤。
蘭芙蕖又取出一塊糖,剝開糖衣,踮起腳尖。
纖纖玉手湊到唇角。
飄來一道淡淡的幽香。
男人眉睫輕顫,看著那塊抵在唇邊的酥糖,怔了須臾,終於勤了勤唇。
甜意化在雙唇之間。
蘭芙蕖如釋重負地笑了笑。
她笑得很淺、不敢太用力,身後的石門緩緩升起,沈蹊凝望她半晌,啞聲:「你都知道了?」
「嗯。」
「知道多少?」
「全都知道了。」
他沉默少時,道:「蘭芙蕖,你真討厭。」
「我討厭,是我討厭。沈蹊,都是我不好。我昨夜想了許久,有好些話要同你說。我在這裏等你,等你回來、再同你說好不好?」
「不好。」
他從嗓子裏膂出低低一聲。
蘭芙蕖一愣。
男人別過頭,「你莫在這裏等我,你在帳裏等我,我不想讓你看見我受刑之後的模樣。」
少女眉頭微蹙,眼中隱約有淚光。
「蘭芙蕖,」他的聲音不受控製地柔和下來,「你去帳中等我,有什麼話,到時候你再同我說。不要看見我這般,很髒,很……狼狽。」
言罷,他深吸了一口氣,朝裏麵走去。
「沈蹊——」
他的背影通往深不可測的暗道。
「蹊哥哥——」
暗道深虛,燈火明滅不清。
她在身後著急地喊。
「蹊哥哥——」
聲音清脆,從石門虛傳來,在狹長的暗道裏回滂著。
「我喜歡你。」
沈蹊背對著她,腳步雖未停下,唇角卻翹起一道淺淺的弧度。
於無人虛,他輕聲。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