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的生活給了我一種強烈的力量,這種力量既支撐著我,繼續往前走下去;同時又緊緊往下拽著我,讓我不至於會忘乎所以。這種力量讓我繼續前行,無論麵臨任何困難都不會停止。”
生活與戲劇
“生活本身就是戲劇。從專業的角度講,我會把戲劇形容成是人生,但其實,每個人的生活都是一場戲劇。而有多少種生活,就有多少種戲劇。”
而生活的戲劇性開始,對於張譯來說,是一張綠色待業證,上麵寫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待業青年證”的字樣。18歲,他報考北京廣播學院,結果是落榜,他播音主持的夢想破碎,內心的沮喪無可描述,“我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完了”,仿佛人生都走到了盡頭。無奈之下進入了哈爾濱話劇團。然而,彼時,他對自己是萬般不信賴,更試圖與自己的命運反抗,對話劇同樣是不屑。“我討厭他們隻會在舞台上演傳統的戲,大喊大叫,缺少足夠的文化和素養。”
改變來自於一次持續兩天的戲劇觀摩:《地質師》和《一人頭上一方天》。看完兩場演出,張譯說自己哭得一塌糊塗,甚至震撼得直哆嗦。他突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為什麼一台話劇可以達到這種效果?為什麼一個演員可以通過他的肢體和聲音,做到這一步?”
他對話劇的印象徹底改觀。
熱愛上話劇,並不意味著生活的改觀。真正的人生低潮,還是在他當兵四年提幹之後。拿著部隊的微薄工資,生活負擔卻是相對重一些。跟不同的劇組聯絡費用、車馬費,幾乎令他入不敷出。
經濟的窘困尚可以忍受和應對,難的是來自精神方麵的壓力。張譯突然接到通知,不讓他演舞台劇了,理由是形象欠佳,不適合做演員。甚至有兩名首長輪番找他談話,讓他做秘書或者文書之類的工作,也有人建議他去寫劇本。於是他的生活陷入兩難境地:單位內演戲不被認可,單位外又無人問津,沒有劇組找他。
命運有時是一種輪回。張譯隻有接受命運的安排,拿起筆來寫電視劇和舞台劇劇本。雖然也被認可,但他心裏卻總有不甘心:難道我這一輩子注定就這樣下去嗎?
寫作劇本,最辛苦的時候,每天隻吃六塊錢的拌飯,孰料耗費了半年的時間,最終卻泡了湯,一分錢沒有賺到。他再次感歎:“那段時間很難熬,想與命運抗爭,卻又抗爭不過;想聽從命運的指引,也是做不到。它給你指引了這條路,卻又不給你這條路的活法。”
心裏的迷茫,令他找不到生活的方向。
這種轉機,直到《士兵突擊》的出現。
希望與夢想
表情隨和,淡然,講話時甚至每一個字的發音都字正腔圓,令人備感舒服熨帖。張譯的整個人是安靜的,偌大的拍攝現場,人聲喧嘩,不時有高跟鞋踩在光亮的水泥地麵上,發出尖銳的聲響,他卻置若罔聞,依舊神色從容。同張譯聊天,再浮躁的心都似乎會很快安靜下來。
《士兵突擊》之後,張譯又在忙於下一部軍事題材的戲,屢屢結緣軍事題材戲,他自言也許與自己當兵的10年經曆有關。
很久沒有拍戲,因為《士兵突擊》一下子被人關注,問他是不是感覺到了自己的成名,張譯趕緊搖頭解釋:“所謂成名不是我追求的方向,我也不希望自己一下子到達某種高度,那種東西,太瞬間了,來得快,去得也快,我更希望自己像一瓶陳年佳釀,可以慢慢地發酵,慢慢地沉澱。”
能有機會細水長流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於他而言,已經是一種幸運。
他感歎:“我把這個行業的人分成幾種類型:一種是明星式的,外形出眾,又有演戲的天賦,負責娛樂大眾,甚至是引導某種潮流和趨勢,一直處在被人關注的風口浪尖上;另一種演員是可能一輩子都會默默無聞,不被人熟知,但他享受這種創作的過程;還有一種是純粹為了養家糊口,他們管這種生活叫作‘混’,就是混日子。”他身子往後一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微笑道,“我可能還處於二三者之間。所以我做不了偶像,也不會去引領潮流。”
我突然注意到,在講話時,他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別處。“我經常這樣,講話時看別人的眼睛,我就沒話講了,特別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