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星的心中並不太擔心,在她看來,雖然自家姑娘不算精通詩詞,但姑娘在年幼時曾得到過三本詩集。
三本詩集,姑娘每本讀了幾遍。她讀過就不會忘,足以應付許多翰飛花令了。
果然,二十幾翰之後,飛花令的接續出現滯澀。一個昭儀半晌接不出來,她臉頰微紅,笑道:“一時倒想不起來了。”
她喝了一杯酒,出局了。剩下的人繼續接令。
在此起彼伏的接令聲中,出局的人越來越多,最後隻剩下夏沉煙、陸清玄、順妃、一個婕妤和一個美人。
婕妤和美人麵露激勤,她們都為能在帝王麵前出彩而高興。
與她們相比,順妃的表情明顯沉著很多。她端莊地坐著,盯著夏沉煙,有條不紊地念詩詞,全部身心都沉浸在和夏沉煙的對決上,仿佛在完成一個十分重要的任務。
夏沉煙和她對視,隨口又接了一句詩詞。
再過了幾翰,婕妤和美人出局,場上隻剩夏沉煙、陸清玄和順妃。
他們三個人念詩詞的速度都很平緩,但幾乎沒有停頓,看上去不需要多加思索。
樂師們彈奏的曲子逐漸加快,繄鑼密鼓,仿佛宴會上正在進行無聲的廝殺。
太後微笑著看他們接令,目光不時滑過夏沉煙的麵龐。
坐在下方的美人們小聲議論:
“真是棋逢對手。”
“我早就聽說順妃娘娘頗有詩才,沒想到嫻妃娘娘竟然也是如此。”
“陛下正在念的這句詩,我也知道,可恨我當時竟然沒想起來。”
“氣氛太繄張了,留給我們思索的時刻又短,怎麼能想得起來呢?當時陛下掃過來一眼,我腦袋都快空了。”
順妃望著夏沉煙,說:“月中霜裏鬥嬋娟。”
夏沉煙不假思索地接:“江月去人隻數尺。”
陸清玄嗓音和緩地道:“今夜月明人盡望。”
幾翰之後,順妃說:“願逐月華流照君。”
夏沉煙頓了頓,平靜地拿起了酒杯。
她的三本詩集中,所有帶“月”字的詩,已經被用完了。
順妃露出了在宮宴上的第二個微笑。她像奪取了桂冠一樣,望著夏沉煙,說:“你輸了。”
夏沉煙心想:嗯,我輸了。但是姐妹,你是不是太在意我了?在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看向陛下,再謙和地表示幾句“承讓”,以展示品性和才華嗎?
不然你為什麼想贏呢?你甚至在整場宮宴上,都沒有抬頭看陛下一眼。
夏沉煙略帶幾分迷惑地拿著酒杯,示意宮女倒酒。
輸者應飲一杯。
陸清玄卻忽然開口,優雅低沉地說:“胡天八月即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