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是依靠進食進化的物種。

卵內閃爍的金光正是嬰孩成功獲得種族饋贈的證明,盡管體內混有一半人類的血統,他還是完美地繼承了“裁決者”的放電能力。

電光像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在卵鞘表麵戳開小洞。破口像一枚圓圓的泉眼,股湧出許多溫熱的粘液。

卵中的孩子仍然雙目緊閉,他伸出雙手在洞邊摸索,想要撕開柔韌的皮膜。但滑膩的環境限製了他的發揮,掙紮幾下都不太順暢。

他看起來好像“啄破蛋殼的小鳥”啊。

周箐如是感歎,心間泛起憐愛。

就在她打算扶正卵的位置,以便幼崽更好使力的時候,卵上的臍帶發生了變化。鮮紅的表麵顏色不斷變深,變成了和父親相似的黑紅色,自末端伸出幾根尖銳的白牙。

新生的觸足從“裁決者”頭顱中抽出,它高高揚起,用尖端對準皮膜,將其一分為二。動作絲滑連貫,像餐刀劃開黃油。

嬰孩從卵中脫離,他四肢著地,穩穩當當落在軟觸鋪成的地毯上。

不像是教科書插畫裏皺巴巴的人類小孩,他出生就有足月大小,皮膚舒展,枝幹有力。

嬰孩像貓一樣搖頭,抖動全身,甩掉體表未幹的粘液。

他慢慢睜眼,露出明顯異於常人的雙眼,眼白一片漆黑,緋色的瞳仁像兩枚價值連城的寶石。隻不過微微下垂的眼角,以及眼下一顆小痣柔化了血色的進攻性,顯露出和母親相似的無辜可憐。

嬰孩環顧四周,準確地找到了母親的位置。

他用臉頰蹭向周箐手掌,眾多觸足在他胸腔內來回摩擦,發出好似貓咪撒嬌般的“咕嚕”聲。

先前他在周竹生腹中,就是這樣和她打招呼的麼?

周箐輕柔撫摸幼兒,好奇地向周竹生發問:

“好孩子,現在就能爬動了麼?”

祂還維持著“擁抱”周箐的姿勢,一麵修修補補,一邊在觸足上裂開大嘴解釋說:

“他很健康吧?不止如此,老家小孩都是一生下來就能狩獵的。”

周竹生揮動觸足,黑紅的眼球一眨不眨,全方位打量新生兒。

“不錯,這條主觸也夠用了。”

似乎很滿意嬰孩的暴食特征,祂主動捏了捏嬰孩的尾巴。

緊接著,祂一聲令下,“去!給媽媽補補身體。”自豪的語氣和春節裏讓小孩當眾表演朗誦的家長沒什麼兩樣。

周箐眼睜睜地看著小孩還沒學會雙足站立,就後腿一蹬,閃電般撲向黑暗的角落。

陰影中傳來淒厲的慘叫。

一位成年男性跌跌撞撞闖入視野,他伸出雙手胡亂地抓向正在頭顱啃咬的孩子,可反擊的觸足剛舉到一半,就被嬰孩甩動的尾巴削成了兩節。

最終,被掀開天靈蓋的男子隻能頹然倒地,沒了聲息,顯露出爛乎乎的怪物原貌。

而小孩早以他的身體作為踏板,在他咽氣前撲向下個目標。

致盲的電光、致幻的毒素、可怕的體力,三種能力結合,年幼的他也有不俗的戰鬥力。

畫麵血腥又殘酷,周箐差點以為自己在看《異形》係列的恐怖電影,抱臉蟲正大肆屠殺科學家。

“小、心點……”

此情此景,她關切的話語說到一半便卡了殼。

周竹生倒是適應良好。

祂拍拍周箐的手背,安撫道:“別擔心,我已經把觸足埋在地下跟他一起過去了。”

“真聰明啊,這麼快就找到了弱點。”

祂在欣慰感歎的同時,不忘囑咐幼子說:“別殺光,留幾個,爸爸要用來收拾現場。”

聞言,已經放倒三隻“流星”的嬰孩停下了攻勢。他挑挑揀揀一陣思索,用尾巴纏住獵物的腦袋,準備把最新鮮的部分帶給虛弱的母親。

可愛的小孩一下變成了叼蟑螂回家的貓。

還“咕嚕咕嚕”地繞著她打轉,尋找她用來“進食”的口器型觸足。

周箐內心十分感動,她口頭表示鼓勵,然後拒絕了熱情的孩子。

“真厲害!來,讓媽媽抱抱。肉留給爸爸吃就好……”

她抱著血淋淋的小孩,有一下沒一下撫摸著他光滑的後背,心想,回去得抓緊時間重新塑造“用餐習慣”。

現在“早產兒”的危機是解決了,可回家前要怎麼處理現場呢?

周圍一片狼藉,好像龍卷風過境的慘態令周箐眉頭緊鎖。

怪物看出了她的困擾,祂從“流星”殘骸中抬首,用力扯動埋在地下的觸足。

“這附近是化工廠,剛好可以處理成施工意外。放心,我很擅長這個。”

就像農民收獲花生,抓住秧子往上一提,密集的根係上綴滿沉甸甸的果實,一顆一顆全是來不及逃走的“流星”。

周竹生將觸足停在同族眼前,黑紅的尖端沁出藍紫色的毒液。祂咧開嘴角,好聲好氣地商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