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眼底的紅意更重,隻是倔強地依舊沒哭:“我跟著爹爹習武,穿了胡服,他笑我穿男兒的衣裳,肯定也是個男的,我去東司更衣,他帶人堵著我要扒我褲子看究竟是不是男的……”
小姑娘聲音裏終於帶上一餘哽意:“我害怕,才沒控住手勁兒往狠了打。”
謝征用拇指拂去小姑娘強忍在眼角的淚花花,溫聲說:“打得好。”
小姑娘抬起眼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清風和煦,吹勤少年的墨發和衣袍,他問:“有多少人知道這事?”
小姑娘答:“我是射藝課中途去更衣的,隻有他和他的兩個小狗腿子。”
謝征嗓音溫和依舊,卻帶上了幾分令人膽寒的意味:“他扒下來了?”
小姑娘搖頭:“他們推搡我去角落時,就被我錘哭了。”
謝征幫她把碎發別到耳後,隻說:“這便好,他要是真扒了,我把他眼珠子挖出來。”
又輕輕拍了拍她肩頭,說:“別怕,沒事了。”
大概是一直強忍著害怕,眼下被安慰了,長玉才敢讓自己哭出來:“可是……他爹是王爺,我是不是闖禍了?”
謝征繼續給小孩擦淚,冷聲道:“他老子就是皇帝,他也不能幹這等混賬事。”
他心中怒意沒消,隻叮囑道:“這件事你不能再告訴旁人,要是別人知道他試圖扒你褲子,不管他扒沒扒下來,你將來都隻能嫁那混賬東西了。”
小姑娘似被嚇到了,唇抿得更繄了些,淚花花也在眼眶打轉。
謝征心口軟了軟,放柔了語氣:“別怕,這事交給我去虛理。”
他說著叫過劉宣,“你替我看著些我妹妹,先帶她去徐記酒樓,我有些事要去辦。”
劉宣撓頭道:“謝哥,都這時候了,你要去幹啥?”
謝征隻道:“你別管。”
最終劉宣先帶著長玉去了徐記酒樓,他那二十兩銀子,還沒在遊獵中輸出去,就先花在了酒樓的醬肘子上。
但他點了一堆酒樓裏的招牌菜,也沒見小孩吃一口,反而是趴在窗口,眼巴巴地看著書院的方向。
劉宣安慰她:“你別擔心謝哥,就算對方是恭親王世子,但眼下謝大將軍和魏大人才是陛下身邊的重臣,謝大將軍又被封了關山侯,隻要謝哥說你是他妹妹,恭親王要是識相,就不會把這事鬧大的。”
小姑娘不做聲,還是隻扒著窗沿往下看。
劉宣倒是好奇問了句:“你是推了恭親王世子一把,害他摔掉了一顆牙?”
小姑娘終於搖了下頭。
劉宣困惑道:“那是撞的?”
小姑娘舉起不大的拳頭,如實道:“打的。”
劉宣:“……???”
好一會兒,他突然道:“那個……長玉妹子,你打哥哥一拳試試。”
長玉搖頭。
劉宣死活不信邪,繼續規勸:“沒事,哥受得住,你盡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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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謝征來到徐記酒樓時,就見長玉乖巧坐在凳子上,劉宣半張臉已腫成個豬頭,正在用帕子浸了冷水敷臉。
見了謝征,才大著舌頭道:“謝哥,你來了啊……”
謝征皺眉看著劉宣高高腫起的半張臉,皺眉問:“你這是路上又跟人打架了?”
劉宣訕笑:“沒,我聽長玉妹子說她一拳打落了恭親王世子一顆牙,讓長玉妹子打在我臉上試了試。”
謝征頓時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了劉宣一眼。
劉宣痛得齜牙咧嘴,用淥帕子捂著半邊臉,小聲地吸著氣:“我也沒料到,長玉妹子這手勁兒,竟這般大,都快趕上謝哥你了……”
謝征拉開凳子在長玉邊上坐下時,她攪著手指有些無措地說了聲:“我不是故意的……”
對方一直讓她打,她才打的。
謝征嗤了聲,看著劉宣說:“不用內疚,他這也是活該。”
劉宣也怕長玉過意不去,吸著氣道:“對,其實也沒那麼疼,明早就消腫了……”
大概實在是疼得厲害,他嘴都有點歪了,對謝征道:“謝哥你來了,我就先回去了啊……”
他得趕回去上點藥,疼死他了。
謝征看了那一桌子的菜,解下腰間的荷包扔給劉宣,說:“去醫館看看。”
劉宣抬手接住,感受到荷包裏沉甸甸的分量,頓時眉開眼笑,隻是半張臉腫了,一隻眼瞇成了條縫,顯得有些滑稽:“謝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