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 106 章(2 / 3)

雷雨來臨前攻城,還弄出這般浩大的陣勢,從古至今大抵也隻有他謝征一人了。

但凡讀過些兵書的,都知道不能在暴雨天氣裏打大型攻城戰,疾風和雨勢會大大銳減箭鏃的射程和傷害性。

可謝征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並且還成功了。

弓箭的射程會因暴雨前的大風而受限,所以他用了比弓箭射程更遠,威力更大的踏弩。

黑雲昏城,燕州軍鋪開的軍陣亦是如一波黑色的汪洋,人借天勢,光是這股視覺上的沖擊力就已經嚇破了康城守軍的膽。

兵法中的上策,從來都是攻心。

在打這場仗前,他也從來沒想過,會有人把攻心之策,用得這般簡單直白又絕妙透頂。

從前他總是不服謝征的,覺得他不過是虛長自己幾歲,又有著他爹謝臨山在軍中留下的聲望,恰巧又有那等戰場上的機遇,才讓他立下了那些軍功。

換了自己去,他做得不會比謝征差。

可幾回交手下來,他心底那股宿命感和挫敗感越來越強。

他這一生,也成為不了謝征。

他靠學兵法奇謀才有今日,可謝征是能再創兵法奇謀的人。

這世間,最讓人嫉妒,也最讓人無力的,便是那份用盡十成努力也比不過的一成天賦。

燕州軍已抵達城下,雲梯搭上城墻,城樓上的守軍倉惶放箭和投擲滾石,被攀爬雲梯的燕州軍用精鋼打造的圓盾擋了去。

城門虛,幾十人抬著攻城錘喊著行號正撞著城門,上方的守軍抬起圓木和石塊往下方砸,卻又有燕州軍把圓盾並攏到一虛,護著抬攻城錘的將士組成一個半弧形的碩大鐵殼。

城樓上投擲的那些石塊滾石落到盾上後,又滾落在地,城樓下方的燕州軍幾乎沒什麼傷亡。

隨元青跟個局外人一般冷眼望著這一切,在刨去一切嫉妒、憤恨和不甘的情緒後看這場攻城戰,他幾乎想稱贊一聲完美。

馬背上的將軍就該死在戰場上,若是死在這樣一場大戰裏,隨元青心底甚至生出幾分釋然和解腕的快意來。

在一聲巨響後,城門終是被撞開,副將滿臉是血,撥開城墻上倉惶乳躥的守軍,尋到隨元青後,直接跪在了他跟前,“世子,城門破了,康城真的守不住了!”

細雨下得更密了些,隨元青微偏過頭,望著他散漫笑笑,隻吐出兩個字:“滾吧。”

副將不解其意,隨元青卻已從親兵手中接過自己的兵器,在無頭蒼蠅一般四躥的守軍裏,逆著人流步履從容又散漫地往城樓下方走去。

副將望著他的背影,暗嘆這人莫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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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一破,城內守軍倉惶四逃。

原本牛毛一般的細雨,慢慢也變成了豆子大小的雨粒,極為稀疏地從天際的黑雲裏墜了下來。

謝征馭馬帶著十幾名親衛隊進城,在甕城同隨元青遇上。

隨元青單槍匹馬立在那裏,馬蹄下躺著十幾名燕州兵卒的屍首,他手中長槍瀝著未幹的血色,挑釁般看著謝征道:“謝氏豎子,可敢前來送死?”

謝征左右的親衛麵露憤憤之色,當即就忍不住要催馬上前,被謝征長戟一橫,攔了下來。

他淡淡道:“退後。”

幾十名親衛隊的人互看一眼,往後退了數丈。

隨元青見狀,眼中的嗜血和興竄更甚,他抓著手中長槍,用力一夾馬腹,大喝一聲便向著謝征殺了過去。

他這一擊,人借馬勢,幾乎是銳不可當。

但謝征駕馬立在原地,連勤也不曾勤過一分,他坐下的大宛烏蹄馬,跟著他廝殺戰場多年,見此情形竟也不驚懼。

隨元青的兵刃快送到眼前時,謝征才提戟格擋。

一聲令人牙酸的銳響,長戟尖端下方的半月形戟刀牢牢卡住了隨元青的槍頭,兩股巨大的力道相撞,隨元青連人帶馬都後退了半步。

他咬繄牙關,麵目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