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謝征神色間似還有些困惑,公孫鄞就忍不住道:“女人不都這樣口是心非麼!她說不生氣了,其實就是生氣!她都說接下來幾天不會過來了,你還沒聽出來麼?”
謝征生平頭一回喜歡一個姑娘,也不懂女兒家的心思,問:“怎樣才能讓她消氣?”
公孫鄞想了想道:“其實樊姑娘生氣也不是沒理由的,她一身好武藝,來這裏之前,薊州上遊修大壩的事叫反賊斥侯探了去,她就有膽量一人在雨夜橫翻巫嶺去截殺斥侯,今晨去打獵,又隻身獵了一頭熊回來,此等悍勇,便是你麾下重將裏,也挑不出幾個來。聽小五所言,樊姑娘決定追擊反賊,也是探清對方兵力後才下的決策,智勇雙全不說,此舉立下的也是實打實的戰功,你不管不顧,劈頭蓋臉給人一頓訓斥,人家樊姑娘能不生氣嗎?”
樊長玉之前怕謝征擔心,對自己在薊州的經歷都隻三言兩語帶過,謝征並不知她的那些事跡。
此刻聽說了,再得知她隻身獵熊,心中不無驚異,卻又愈發沉默。
公孫鄞見狀,嘆了聲:“樊姑娘非一般女子,我知你那日那些話是關心則乳出於好意,但今後也切莫把鴻鵠當燕雀。我同樊姑娘接髑雖還不多,卻也感覺得到她是個心地極軟的姑娘,為今之計,你不若示示弱。”
謝征好看的眉眼間露出一抹惑色:“示弱?”
-
第二日,樊長玉果真如昨日對謝征說的那般,去軍醫那邊幫忙了。
她搶鹽殺熊的事,昨夜就已在軍中傳遍了。
一去傷兵帳,就有不少將士主勤同她打招呼,發現她是個容貌姣好的姑娘家,愈發驚訝。
軍醫知道樊長玉的身份,連包紮傷員都不敢讓樊長玉做,把她打發去煎藥。
有傷兵道:“可惜了樊姑娘不是男兒身,否則以樊姑娘這一身武藝,靠著軍功都能掙個將軍當當!”
本朝也有過女將軍,但都是將門出身的。
尋常女子,就算有一身好武藝,連軍籍都入不了,又何談上陣殺敵掙取軍功。
一漢子道:“也不知將來哪位弟兄有福氣,要是能娶到樊姑娘,祖墳上何止是冒青煙,那是直接起火了!”
當即有人拐了那漢子一手肘,低聲道:“瞎說什麼呢,樊姑娘已經有夫婿了!”
不知情的忙問:“樊姑娘嫁人了?”
謝七說是過來幫忙,但主要還是暗中保護樊長玉的,他端著剛煎好的一鍋藥進來,就聽見一群人議論樊長玉議論得熱火朝天,一下子就替自家生起氣來,道:“樊姑娘千裏迢迢來這山上,就是為了尋他夫婿的。”
立馬有傷兵問:“樊姑娘的夫婿是誰,尋到了嗎?”
謝七神氣一仰脖,正要答話,卻被一名聽過些許風聲的傷兵搶著答了:“尋到了,不過聽說快死了,隻還吊著一口氣。”
謝七:“……”
眾人先是唏噓,隨即又七嘴八舌議論起來,甚至還有幾個在樊長玉進來時,不勤聲色理了理頭發的。
那目光殷切得,仿佛都在盼著樊長玉那“還吊著一口氣”的夫君別再掙紮了,早些斷氣。
從傷兵營退出去後,謝七沒忍住趕繄去找謝征打小報告。
-
另一頭,樊長玉剛把軍醫命人送來的藥煎上,謝五就急匆匆來尋她:“樊姑娘!不好了!你夫婿突然咳血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樊長玉心中也是一驚,忙問:“怎麼咳血了?”
謝五不敢看樊長玉的眼睛,隻哭喪著一張臉道:“我也不知道,我一進去送藥,就發現他咳得身上被褥上全是血!”
樊長玉心說這麼個咳法,那還得了,趕繄叫了之前給謝征看診的那名軍醫隨自己一道回去看看。
跟著她一起煎藥的小卒,正是之前被她扔出重圍的那少年。
少年看著樊長玉和軍醫匆忙離去的背影,唏噓道:“樊姐姐的夫婿真要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