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病重·望歸(1 / 1)

江城,十二月

竹喧打雨,銀霜點絮。“又是一年冬”,雲瑤想著,自那次意外被確診為心髒病後,她總會為了冬天犯愁。雖說江城的冬天不比北方寒冷,但那風啊吹在身上亦是刺骨的。雲瑤怕冷,也畏懼冬天。不是本性使然,隻是她如今的身子骨過於孱弱,經不起風吹雨打,寒風摧殘。不知是否因為天氣過於寒冷,雲瑤早早便睡下了。

待到第二天早晨,屋外一片銀裝素裹。雲瑤聽著樓下孩童嬉鬧的聲音,不由自主的輕輕的喚了一句:阿晏。恍惚間,似是故人來,向她揮手,嘴裏講著:我回來了!雲瑤搖了搖腦袋,那故人便消散在她眼前。這時,她才將將記起,這是遲晏離開的第二個冬天。

突然,雲瑤不可遏製的咳嗽起來,心髒開始一陣陣的抽痛,想要大口呼吸卻似被人鉗製住了喉嚨,呼不下去,吸不上來。身體的不適讓她暫時性的遺忘了想念遲晏的心思,好在這些都已經是老毛病了,她並不慌張,隻是拿起床頭櫃上的藥物緩緩的咽進嗓子裏。她望著窗外愣神,世界喧鬧,唯她沉寂。

許是因為這一次發病來的太過於突然,藥物的抵製性似是削弱了,雲瑤靠在床邊,沒一會就睡著了。

等到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已是傍晚了,雲瑤起身走向書桌,桌麵上擺放的是她最愛的一本。她是極愛看書的,幾乎是各類書都沾一點,不過她極少重複的讀一本書,不過有一本她日日捧在手裏:《沉思錄》,那是遲晏贈與她的。他們有著相同的愛好,喜歡古羅馬的文學作品,用遲晏的話來講,《沉思錄》就是一位古羅馬學者的智慧箴言。那本《沉思錄》陪伴著雲瑤從舞勺之年到桃李年華,也象征著他們之間短暫而又熱烈的青春。

深夜

雲瑤再一次拿起那本不知讀了多少遍的《沉思錄》,耳機裏放著周傑倫的《晴天》,歌詞一句句傳進她的耳朵裏: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

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愛一天

但故事的最後你好像還是說了拜拜

沉默良久,雲瑤拿起手機給遲晏編輯起了信息

雲瑤:就要過年了,今年…還能回來嗎?給你寄了信,記得收啊!

似是覺著手機簡短的文字表達不了自己的心境,思索片刻,雲瑤走向書桌,拿起一旁擱置的信紙開始比劃起來,不一會就落了筆

親愛的阿晏

見字如唔,展信舒顏。不知你在北方過得可還順遂?兩年未見,不知你的身量可否有變化?容貌可否有變化?江城就要下雪了,今年是否能如願歸家?如今啊,江城方圓幾裏已聞不到桂花的芳香了,真正意義上的冬天來啦。你大抵是不知的,我早已習慣身體上的不適,隻是記憶力愈發衰退,許多事情一眨眼便能忘卻。你若是再不歸家,我可是要忘記你了。有時,腦海中會閃現出一些早已逝去的時光:寺廟、舞台、桂花…還有我們一閃而過的青春。現在啊,才是將將印證了李賀的一句: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願歸家有望,相思早達!

順頌祺安!

雲瑤

12.5

再次停頓時,一封信便已完成了。她已不記得這兩年來自己給遲晏寄過多少封信,亦不記得遲晏回了幾封,手寫信似乎成了她的精神寄托。她覺得,手寫信更能表達自己心中所思所想,也更能體現自己對其的用心。

隻是她不知的是,她深愛的少年正在北方與他人“糾纏不清”。

夜是寂靜的,潑墨的夜空洗去城市的浮躁,渲染出霓虹燈下的繁華,燈火包裹的城市,恰似是被人隨意丟棄的寶石,鑲嵌在無邊無際的沼澤裏。飄渺朦朧的夜色,仿佛正晦澀地壓抑著某種情愫,透進刺骨的蒼涼,黑夜落盡浮華,把人拽入夢魘。在夢魘深處,有個女孩正執筆,訴說著輕柔的孤傷,她在等,等待黎明時乍現的光芒;亦在等,那個早已不能歸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