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天地正,煌煌辟晨曦。蒼翠的鬆樹下,一名少女不雅地蜷縮於地,雙眼微閉,呼吸平緩,嘴角還掛著淡淡笑容,似是正沉浸於田園詩般美好的夢境裏。驀地,一陣金屬相撞的叮叮當當之聲打破了天地間的靜謐,驚飛了幾隻晨鳥,也惹得少女煩躁地翻了個身子。
“禿驢,識相的快把東西交出來,我們兄弟可以饒你不死!”
“哼,惡賊休得猖狂,先吃我一杖!”
少女煩躁地用雙手堵住耳朵,心裏暗暗不爽:我靠,是哪個吃飽了撐的大清早的看電視啊!她複又翻了個身準備繼續剛才的美夢,奈何天不遂人願,那金屬相撞之聲仍叮叮當當不絕於耳,間或夾雜幾聲怒氣衝天的喝罵,便是隻樹懶這時候怕也睡不著了。
少女抓狂般坐起身子,剛想開口抱怨幾聲,卻在睜開迷蒙睡眼的那一刻忍不住“啊——”的一聲驚叫了出來。青鬱繁茂的樹林,柔軟鮮嫩的草地,清脆悅耳的鶯啼,清新怡人的空氣,怎麼看也不像自己那隻有一桌一椅一床的狹小臥室啊!少女眨眨眼稍稍定了心神,我一定是做夢,一定是還在夢裏,她在心裏默默安慰著自己,抬起右手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嘶——,好疼啊!”疼的她眼淚都下來了,難道不是做夢?不是吧,難不成自己晚上夢遊到了這裏?不可能,自己從來沒有夢遊的毛病;難道是自己昨晚入睡之後被采花賊擄到這裏的?想到這裏她頓時一陣惡寒,看來武俠小說看太多了,都21世紀了哪來的采花賊……
“啊——”一聲慘呼將她從胡思亂想的狀態中拉回了現實,不由內心一陣暗喜,有人就好,隻要有人,自己就能弄清這是什麼地方,也就不愁回不了家。
她站起來拍了拍身上泥土,循聲朝著前方走去,約莫行了五六分鍾,前方出現了幾個上下翻飛的人影,這些人皆是古代裝束,手持各色武器拚殺正酣。少女驚異地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隱於一叢灌木後麵悄悄偷看。
這是明顯地群毆事件,五個服色各異的男子正在圍攻一名身著灰色僧衣的中年和尚,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十多具死屍,想必皆是斃於那和尚的禪杖之下。咦?難道自己無意中竟到了某個武俠劇的拍攝基地了?她內心不由一陣暗喜,自己素來喜愛武俠作品,這下子能現場觀摩下武俠劇的拍攝過程也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呀。當下打定主意不再多想,蹲在原地津津有味地觀看起來,這樣的現場表演可比看電視精彩刺激多了。
隻見那大和尚雖然身上多處受傷,卻仍將一把水磨禪杖舞的虎虎生威,一招一式剛猛非常,臉上肅殺之氣令人望而膽寒。另外那五人卻也不是泛泛之輩,一柄長劍兩把單刀自左中右三個方向分別殺來,動作迅捷如電,招式淩厲異常。那和尚一驚之下橫杖便截,一推一搖間已將那三人格開,又順勢左踏一步看似收杖回防,卻猛地平地躍起向前衝劈,隻聽得“啪啪啪”三聲骨骼碎裂之聲,那三人皆被拍中了要害倒地而亡了。
和尚先前已然受了許多外傷,動作未免遲緩,雖是一擊斃了三人,卻也失了回防先機,還未待站穩,一對判官筆已裹了罡風攻至後背命門穴,和尚隻來得及避開要害,隻聽“噗噗”兩聲利器入肉之聲,仍被那判官筆從背後穿了個體透,他隻悶哼了一聲,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右手成爪便抓向那持筆老者的天靈蓋,老者大驚,雙手抓了判官筆便要後撤,和尚哪裏肯給他這個機會,左手抓了禪杖向後全力一送,便正好鏟在老者腰間,鮮血立時噴濺而出,老者悶哼一聲,抓了判官筆的雙手緩緩鬆開,身子軟軟地滑落在地上。
和尚此時因全力應付背後的判官筆,前方門戶已是大開,一把鐵扇乘機斜刺裏衝了過來,幾乎不費力氣便點中了和尚的神闕穴。神闕穴乃是人體要穴,此處受創便是必死無疑。那持扇的中年人一身書生打扮,見和尚被自己一扇擊中要穴,方才對敵時那瀕臨死亡的恐懼感瞬間被巨大的成就感和興奮感取代,慘白的臉上掛起一抹陰謀得逞的笑容,“呃……”下一瞬,書生卻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他緩緩地低頭看向自己肚腹之處,那裏已被深深插入了一柄判官筆,鐵筆入體極深,生生穿透了他的身體,閃著冷光的筆尖從背後露出,鮮血一滴一滴滴在書生的腳下,仿佛一支沙漏在計算著死亡到來的時間。
原來那和尚趁這書生分神之際,拚著最後一絲內力將插在自己後背上的判官筆送入了敵人的身體。兩個人就這樣渾身染血地僵持著站立了幾秒,然後在同一瞬間轟然倒下。那書生嗓子裏發出幾個低沉暗啞的音節,捏著鐵扇的右手頹然鬆開,明顯已經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