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有。”我和楊光全神貫注地等著再來一陣風。
當時的場麵,是我目不轉睛地看著樹葉,楊光在看我,除了月亮偷偷地在雲朵中挪動,其他的一切都如泰山般巋然不動。
忽然,又是一種涼風吹來,就感覺它完全穿透了我的衣服,吹得我透心涼。
怪事,樹葉一動沒動,而我的袖管卻隨風擺動。
“你看到了嗎?”我問楊光。
楊光起身,圍著我打了個轉,垂下頭對我說:“我知道這風從哪兒來的了。”
“哪兒?快說!”
“從地獄裏吹來的。”楊光用一種毛骨悚然的聲音說。
“去去去。”
我推開他站了起來。
“你玩過超級瑪麗嗎?”
楊光居然在這時和我談起遊戲來,我真想對他說“瑪麗隔壁”。
“小時候玩過,怎麼啦?”
“裏麵有一關,需要你控製瑪麗,鑽進一根管道裏,到地底下那關,狂吃金幣。”
遊戲狂就是遊戲狂,沒事愛現他無敵的通關水平。
“賺再多的金幣,最後救不了城堡裏的女人,一樣是白搭。”我不屑地答道。
“關鍵不是金幣,而是……”楊光指了指我的腳下。
我低頭一看,是個下水道的維修蓋,蓋子是個60厘米見方的鐵蓋。
我用腳尖頓了頓,鐵蓋發出清脆的晃動聲,蓋子是活的。蓋子上寫著“上水”兩個字,我好像哪裏看到過,這兩個字很眼熟。
楊光說:“發現殷吉輝屍體的油漆工手裏的桶上,就寫著這兩個字。”
因為桶是圓的,所以沒搞清這兩個字的順序,原來桶上的字,指的是“上水”而不是“水上”。
楊光高興地笑道:“我想我們就快找到洛力了。”
鐵蓋周圍的石頭被人磨出了一個倒角,所以手指很容易卡住鐵蓋。我用力往上一掀,一陣夾雜著餿味的涼風撲麵而來。
我蹲著往底下看,隻見黑漆漆的一片,像隻怪獸的嘴,散發著令人無法忍受的氣味。
倒是站著的楊光借著月亮,看得比我清楚,他捂著鼻子說:“這裏麵就一根繩子,我們要不要下去?”
我問楊光借過手機,伸長了手,用手機屏幕當手電筒伸進下水道裏。
下水道並不深,大約兩個人的高度,固定在洞口的繩子一直垂落到下水道裏的地麵上,我終於明白,這根繩子其實是當升降繩梯用的。
繩子下,擺放著一雙男式皮鞋,我認出,那是大卞的鞋子。
我終於揭開,大卞消失在這條筆直的路上的原因了。
“他就在下麵。”
我堅定地握著繩子,爬了下去。
腳著了地,才覺得下麵悶得幾近窒息,我舉起手機照了照周圍,對身處的環境心裏大致有了數。
我站的地方,類似地鐵站台一樣的河堤,我們似乎位於這條堤岸的一端,我左手邊是一條緩緩流動的下水道,水流上方,盤龍交錯著許多黑色鐵管,管道上留有許多的檢修彎口。
離地還有一截,楊光放開繩子跳了下來,一個沒站穩,跌在了油膩膩的地上。
他隨手在牆上抹了把手上的汙跡,竟發現自己的手印是紅色的。
“這地方真惡心!”楊光恨恨地罵道。
我想:這裏估計就是大卞分屍的地方吧!下水道出口的繩子下來容易上去難,分屍後,單單一個頭顱,就容易攜帶多了。
我和楊光捂著鼻子,在反胃的惡臭中,並肩往河堤的另一頭走去,僅依靠手機微弱的光照著腳下的路,我們兩個人誰也沒說話,空蕩的回音會讓氣氛顯得更恐怖。更重要的是,我們生怕大卞聽見了動靜,會在某個黑暗的角落裏,突然襲擊我們。
走了很長一段路,我回頭已經看不見洞口的月光了,估計外頭天色也已經黑成一片了。
河堤盡頭隻能往右拐,而左邊的下水道穿過一堵牆壁,不知往何處流去。
轉過去後,腳下的路變得狹窄起來,我和楊光不得不一前一後繼續往前走。
啊!——
突然,一聲無比淒厲的慘叫聲,從麵前的黑暗中傳出來。
“是洛力。”
我心裏無比著急,可手機屏幕的光照距離有限,我完全看不清前方是什麼,不敢輕率地加快速度。
“你看!”楊光壓住我的肩膀,往身側的方向輕輕推了推。
我轉頭望去,一個忽明忽暗的光源,就在不遠處閃動著。
又是一聲慘叫傳來,正是那個方向。
我再也顧不得腳下有沒有陷阱,衝向那個亮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