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3 / 3)

凶手的人選我心裏基本有數了,可我還在等著焦陽的消息,就算我百分之百能夠肯定,但仍然沒有充足的證據,再完美的推理也不能定罪論斷。

不過,凶手倒是個急性子,他再一次掀起了校園裏的恐慌。

可他,倉促中,犯下了致命的錯誤。

自從連環奸殺案告破,凶手張勇死後,男生寢室下臭河溝堤岸的施工就停了一段時間,到3月才恢複施工,現在正為新安裝的鐵欄杆刷上白漆。

六點四十分,施工的油漆工提著工具,趁著又一個晴朗的天氣,打算上課前再刷上一排欄杆。

他將稀釋劑倒入油漆桶裏,刺鼻的氣味令他不得不戴上口罩。

他注意到油漆桶裏的油漆不對勁,顏色不是純白,而是淡淡的粉紅。

這不是他的油漆桶,這個桶上寫著“水上”兩個字,桶裏的雜質還攪渾了白色的油漆。

“奇怪。”油漆工又攪拌了一下,桶底泛起一團暗紅。

油漆工疑惑地提起油漆桶側頭看了看,一個紅手印赫然在目。

“啊——”

油漆工的身後響起一聲尖叫,把他驚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個四眼女生,張大了嘴巴,已經被嚇得發不出聲音了。

這記猶如“青藏高原”般的高音,不是衝著桶上的紅手印,而是對著幾米開外,一枚插在鋒利如刀的鐵欄杆上的頭顱。

我聽到叫聲後,是第一個衝到堤岸的人。

如銀槍般閃亮的欄杆尖端,筆直地從人頭下方插入,就像古代武將挑著被他斬殺武將首級的兵器。一條條血跡凝結在了白色欄杆上,臭河溝裏的蒼蠅紛紛出動,盤旋圍繞著它們的美食佳肴。

那頭顱的主人,正是失蹤一個多月的殷吉輝,他雙眼微閉,露出半截眼白,嘴唇上的皮都破了,從他的嘴裏能真切地看見那根白色欄杆,殷吉輝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就是不肯閉上嘴。雖然我很討厭他,但看到他被分屍折磨成這樣,也不免心中一酸。連一個拳頭最狠的流氓都無法保護自己,學校裏還有誰是安全的呢?洛力現在也在受殷吉輝他們受過的罪嗎?

就在我為洛力擔憂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同學前來圍觀,我聽見楊光大聲告誡同學們退後,不要太過靠近,以免破壞了犯罪現場。

我突然在圍觀的人群中,看見了他。在一群充滿好奇、驚恐、畏懼的學生中,他那種淡看風雲的態度格外紮眼,他就像在看自己的作品,平靜的外表掩飾不住他內心的狂亂,那種嗜血興奮的光芒從他的眼睛裏透射出來,比那個慘不忍睹的頭顱更令我膽戰心驚。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打算試他一試。

我衝著楊光大聲說:“文體委員,我撿到了一件東西,交給誰啊?”

楊光聽出了我刻意的語氣,心領神會,配合地答道:“是什麼東西?”

“像是我朋友的一根手繩。”我掏了掏自己的口袋,發現隻有夏菁送我的這根手繩。

“哪個朋友啊?”楊光拖著長音問。

“洛力!”我響亮地回答。

我用眼角餘光掃了那人,如果洛力真的在他手裏,那麼這件屬於“洛力”的手繩,連他都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拋屍現場,凶手的心理一定會有微妙的變化。

果不出我所料,他皺了皺眉頭,兩隻手極不自然地絞在一起,像在緩解他內心中的不安。很快,他離開了圍觀人群,急匆匆地走進了教學大樓。

對我拋出的誘餌,這頭惡狼一定很快就會有所行動。

接踵而至的,是趕來現場的警察們的勘查工作。

而整座大學,停課一天,全部改為自習課,方便配合警方的調查。

課間休息的時間,我跟楊光和焦陽,在走廊盡頭的窗邊,談起了我的一個大膽的行動計劃。

因為在此之前,焦陽在昨天去了汴羽田所在的醫院,證實我之前推理的可信度。

他遞給我一張病曆卡,楊光伸過頭來一看,驚呼:“什麼?汴羽田這家夥要變植物人?”

“噓!”我忙捂住他的嘴,“你輕點。”

楊光這才恢複平靜,問我:“汴羽田也是被凶手害的?”

我搖搖頭。

“不過他骨折,倒挺是時候,還幫了我們的忙。”焦陽在一旁插話道。

“那今晚,我們就去營救洛力。”我詳細地把我的計劃跟他們倆說了一遍。

他們倆的反應截然相反,楊光憂心忡忡,焦陽信心滿滿,但對於救出洛力這件事上,我們三個人一致的態度無需多言。

我對自己的計劃沒有過多的考慮,從一早就縈回纏繞在我腦海中的不良預感,才是最讓我提心吊膽的。

和前兩位死者一樣,除了頭,殷吉輝的屍體依然難尋蹤跡。

小樹林、綠化帶、倉庫,甚至男女廁所的下水道,警察再一次來了個“底朝天”,就連警犬都出動了。

現場的那個桶,是凶手粗心誤拿走油漆工的桶而遺漏的,針對桶身“水上”兩個字,警察將臭河溝也徹底地搜查了,可仍然未發現屍骨遺骸。

這麼大的學校,真是可憐了兩條狗,飯也沒吃,光鼻子貼地聞氣味了,除了從綠化帶邊刨出來幾隻安全套,一無所獲。

被幾條狗一鬧,學校壯觀的“野戰部隊”受到了校方的重視,晚上要是不注意腳下,走兩步就容易踩到人。

校長以預防“踩踏”事件發生,決定施行宵禁。

這等於晚上沒法出寢室了,嚴重妨礙了我的行動計劃。

好在有楊光這個萬事通在我身邊,他衝我詭異地擠了擠眼,說:“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