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楊光的了解,淩青雖然付了學校的寄宿費,可自己還在學校附近的居民樓裏租了房住。
老鬼說過,殷吉輝就是被長發男生帶往那幾幢居民樓的方向。
問到了門牌號碼,我本打算多叫幾個人一起去,可發現洛力和汴羽田都不在了,楊光說他沒空,焦陽已經同我絕交,其他那些平日裏所謂的“兄弟”,吃喝玩樂找他們沒問題,真的有事找他們,還是不夠放心。
下課後,我決定隻身前往。
不知是直覺還是錯覺,不管在學校的哪個角落,我總覺得身後有雙眼睛始終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以防不測,我拆了一根床架下的鋼條,插在了褲腰帶上。
居民樓靠著馬路,被風雨腐蝕的灰色外牆,已經布滿了裂縫,抬頭望去,一排危房正呼喚著動遷組。
淩青住在危房的頂樓——六樓,對於我這個一身是傷的人來說,走上去的難度等同於二百五十斤的胖子跑一千米。
我正欲邁步跨進居民樓,身後一聲巨響,猶如驚天悶雷。
一轉頭,製造這麼大聲音的物體,就在咫尺距離之間,我看後,差點沒把昨天的晚飯噴出來。
我完全不知該用哪個量詞來形容這東西了,扭曲的手腳斷成了好幾截,頭顱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鮮紅的液體正流遍那張被長發所覆蓋的臉孔,濕漉漉黏糊糊的頭發讓人汗毛淋淋,被風吹起的襯衫已是衣不蔽體,骨折的肋骨刺穿了皮膚,白森森地暴露在空氣之中。兩隻拖鞋飛出老遠,散落在了車道上,這塊血肉模糊的地方,唯一保持幹淨的地方就是屍體的腳底板。這是我出生以來見過最恐怖最惡心的東西了,簡直無法再多看它一眼。
那畸形的血團,讓我第一次領悟到男人乳頭的作用,就是用來區分身體正反麵的。
我嚇得寸步不敢動,直著雙腿站在原地,直到將所有奇怪念頭從腦海中過濾後,我才意識到:有人跳樓了,而且還差點就砸在了我身上。
我斜眼看了看地上的那攤東西,長發的特征已經為我說明了許多問題。而他的右手食指,是一片新近長好的指甲。
小紅牙箍上的殘留指甲,是他的。
我想大聲呼救,但偏僻的地方,空無一人。
因為手機丟了,我隻能跑回學校的門衛打電話。
邊跑邊想,人已經摔成這種形狀,應該不需要再打120急救了。
我剛退後幾步,下意識地回頭仰望正對屍體的這排窗戶,發現唯獨六樓的敞開著。
窗邊,一個人影忽閃而過。
是凶手!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我折回樓道,握著鋼條,直衝居民樓的頂層。
我一鼓作氣跑到四樓,已是滿頭大汗,我停下來想了想,發現其實我根本不用著急,因為整棟居民樓隻有樓梯道一個出口,凶手要逃脫,必須從樓梯走下來,沒有別的路可走。我沒必要衝上去把凶手抓住,一來上麵房子結構等情況不明,容易遭到伏擊;二來萬一凶手窮凶極惡操著菜刀之類的凶器,我就拿著根鋼條魯莽地衝上去,很容易成為我們學校見義勇為事跡的主人公。
我想目前最行之有效的辦法,隻要困住凶手就行了,等待警察的救援。
就在我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頭頂上的樓梯時,猛然斜刺裏躥出一個人,對準我的腰眼狠狠地撞了過來,我失去平衡,人一下子栽下樓梯。剛滾到樓梯彎道的地方,沒等我睜開眼睛,我肚子的傷口上又結結實實被踏上了一腳。
那人筆直衝下了樓梯,寂靜的樓道中,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