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好像對我們學校挺熟悉,這條路你也知道啊?”我走在張勇的旁邊,發現他居然抄了一條僻靜的近道。
他隻顧走路,敷衍地點點頭。
“可你隻是修河溝堤岸,從校門到河溝不會經過沙坑,你怎麼知道這條小路的?”
我明顯感覺他的腳步一下子亂了,他有點生氣地回答道:“有時候上廁所,我會從這裏走。”
“廁所不是應該在反方向嗎?”我知道自己這樣說很危險,但我必須反複驗證,避免再犯一次打錯人的錯誤。
他不再理我,加快步伐,把我甩在了身後。
從他一係列的反應,我斷定他一定就是那個凶手了。
今天天氣挺給麵子,暖洋洋的太陽當空高掛,常綠植物享受著冬天裏難得一遇的和煦陽光。潮濕未幹的泥地,像吸收了營養似的,變得結實起來。
沙坑已經被恢複了原貌,隻是沙坑外多出了一堆黃沙。
我和張勇到了跑道上,就看見他們三個人站在沙坑旁,看起來一切都已經布置停當,汴羽田還悄悄給了我一個OK的手勢。
“今天不是你們學校開運動會嗎?怎麼你們幾個都沒去?”張勇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著他們三個,離開沙坑老遠就不再往前走了。
他冷不防說了個運動會,楊光他們三個頓時石化成了三尊沙雕。
我想起剛才讓門衛胡編一個學校沒人的理由,估計是他告訴張勇學校開運動會,所以人都跑光了。
“他們三個身上都帶著殘疾,沒法參加運動會。”我忙圓話。
楊光他們三人聽聞,也配合著擺出了各種反關節的姿勢,以顯示自己某個部位的殘疾,我從遠處看起來就像三個小兒麻痹症患者在參加健美賽一樣別扭。
“就是那堆黃沙,你到底要不要?”為了消除他的警惕心,我把他的視線又引到了黃沙上麵。
“那不是我的。”見沙坑安然無恙,張勇轉身想走。
眼看他要走,焦陽突然一咋呼:“這根繩子是誰的呀?”
因為他是丹鳳眼的關係,張勇隻稍稍扭了扭頭,就瞥見了那根麻繩。
他轉而一改剛才冷酷的表情,對我說:“今天這裏的活幹完我就走了,這黃沙也沒人清理了,不如我現在幫你們運走吧!”
我當然假裝開心地答應下來,領著他往沙坑走去。
張勇走向沙坑的樣子,感覺就像掃雷兵,每一步邁得很謹慎,好像對我們四個人還不是很放心,做賊心虛大概說的就是這樣子。
焦陽把麻繩遞到他手上,張勇把繩子往沙坑上一扔,說:“這繩子你們先別動,等會兒我一起清理了。”
他把手裏的鐵杆往沙子裏一插,雙手掬起一把沙子,往繩子上淋著,企圖掩蓋掉它。
趁他分心,焦陽已經將麻袋握在手中,繞到他身後,兩隻大手撐開麻袋口,剛要往上套。
事情出了意外。
隻怪今天的太陽太盡責了,下午三點還一個勁地貢獻著它的能量。
結果導致焦陽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張勇察覺到了身後有人偷襲他,一個側身,焦陽撲了個空。
既然陰的被識破,隻能來明的了。
“上。”我招呼大家一擁而上。
可張勇拽著手裏的麻繩,往後一撤步,本來就沒有深埋的那包作案工具被他拉了出來,那把水果刀被他拿到了。
瞬間,兩邊的勢力天平發生了傾斜。
如果是一個拿刀的小偷,就已經讓很多人望而生怯了,更何況我們麵前拿刀的是一個背著四條人命的殺人犯。
我們身後是學校的圍牆,選這個地方抓張勇,本來是看中的死路一條,誰知現在我們自己無路可逃了。
“你還是自首吧!逃不掉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楊光把剛才緊握的拳頭一攤,開始做張勇的思想工作。
張勇權當沒聽見一樣,刀鋒一轉,對準了我:“別過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你別亂來啊!我們已經報警了,你要逃趕緊逃。”汴羽田虛張聲勢。
“你——”張勇的刀尖對準了我,“去把他們三個綁起來。”
我沒動。
“快點!”張勇的刀逼近了我。
我假裝勇敢了一下,而後把他們三個人用麻繩綁了個結實。
“過去,把你自己也綁起來。”
“有必要嗎?我們放你走。”我胡亂地把麻繩纏在手腕上了事。
張勇大喝一聲:“你們都看見了我的臉,全部都得死。”
“你又不是美杜莎,看你的臉為什麼就要去死!”汴羽田平日裏囂張慣了,嘴有點收不住。
“那就從你開始。”
雖然汴羽田和張勇身高體重都差不多,但張勇一隻手就輕鬆把汴羽田壓在了地上,到底是咱們工人有力量。
情況危急,我隻能和他套近乎:“我們今天不為難你,你放了我兄弟,我讓你走,這些證據也讓你帶走。”
“不行!”
現在的話語權完全掌握在了張勇的手裏。
“要殺的話,你先殺我吧!”突然有人說道。
我們四個人中,能說出這句話的,隻有焦陽。他氣宇軒昂,視死如歸的神情令我頗為感動。
“既然你這麼仗義,我就讓你如願。”張勇把刀架在了焦陽的脖子上,“你還有什麼臨死的話要說?”
“你可以回答我三個問題嗎?”
“少廢話。”
“那我沒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