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諍道:“你這和尚,說的話永遠有理,可做的事怎麼就那麼讓人摸不著頭腦呢?”
有理和尚道:“我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出家人不打誑語,我說的話自然句句是真。你好好想想,我可曾說過一句假話?”
韓諍低頭一想,還真想不出有理和尚說過什麼假話,可再一看葉子,還是張口結舌地呆在那裏,一看就是中了邪的樣子。
有理和尚依舊沒有回頭,保持著那個盤腿打坐的固定姿勢一動不動,左臂高舉,左手上盛開著一朵藏藍色的火花。
韓諍看看前麵:有理和尚一動不動;看看旁邊,葉子也一動不動。
韓諍暗歎一聲,一腦袋的糨糊,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便擺了一個還算瀟灑的pose,也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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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諍才擺了個pose站穩,便突然被嚇了一下。那是葉子開口說話了。
葉子道:“你犯什麼毛病,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裏搞怪!”
韓諍一臉的委屈,道:“我以為你被施了法術,動不了了。”
葉子道:“哪有什麼法術,我方才隻是太吃驚罷了。”
韓諍奇道:“有什麼可特別吃驚的?這些天,哪件事不讓咱們吃驚啊!”
葉子冷冷道:“你沒發現麼,天已經在亮起來了。我方才對有理和尚說那句‘我就不信,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容得你’的時候,突然覺得不對,明明是才到晚上,我怎麼會說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呢?這一留神,才發現天竟然亮起來了!”
韓諍大驚失色,這時也才注意到,天色竟然真的亮了起來。天亮的過程非常不明顯,葉子和韓諍的心裏又都沉沉地壓著無數的事情,所以直到這時才留心到這個奇異的現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子和韓諍都是一臉的詫異,不約而同地望向有理和尚。在漸亮的天光裏,有理和尚的輪廓已經可以看得非常清楚了——他依然保持著那個標準的坐姿,左臂也依然上揚,隻是,那朵藏藍色的火花卻低了下來。
為什麼低了下來?
這朵火花原本是在有理和尚的左手掌心上燃燒,而現在,有理和尚整個一條左小臂卻已經沒有了,那朵火花,竟然燃燒在他的手肘之上。
有理和尚開口說話了:“別吃驚,是我把天點亮的。”
葉子和韓諍同是一驚,異口同聲問道:“天還能被點亮?”
有理和尚道:“如果連血海深仇都可以化解,那麼,天,自然也可以被點亮。”
葉子搖頭道:“我聽不懂。”
有理和尚道:“人,可以用他的至誠來感動上天。嗬嗬,就是這個道理。”
葉子和韓諍似乎明白了一些,可還是一頭霧水。
韓諍道:“可是,你怎麼又說自己是人了啊,方才你不是還說自己是妖怪麼?”
有理和尚失笑道:“不錯,韓公子說得不錯,是我一時口誤。我確實算是個妖怪吧。好,趁著天色還沒有大亮,我就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們。”
有理和尚柔聲道:“先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有理和尚,但這個名字並不是我師父給起的,嚴格說來,我也沒有師父。你們可能以為,我說話的時候,不管說什麼總是在理,所以我就給自己搞了這麼一個名字?其實不是這樣的,我本來的名字叫做繇鱺,嗬嗬,這兩個字很難寫的,繇是書法家鍾繇的繇,鱺是魚字旁一個美麗的麗。”
韓諍在旁邊嘟囔道:“確實很難寫,這兩個字要是寫出來,我一個都不認得呢。”
有理和尚接著道:“我本不姓常,這個姓是我自己後來隨便起的,我本來沒有姓,我的名字就叫做繇鱺。你們一定覺得這個名字很怪,是啊,天下哪有人叫這種名字的?但是,人雖然不會叫這種名字,可我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