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連楚源也坐不住了。
午時將至,楚源和方如萱候在了乾安殿。
身份有別,不能親自迎出城去,楚源看著一臉翹首以待的方如萱,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這次來,必定留嶽丈多住些日子,到時候,你們父女倆好好親近親近。”
卻不成想,來的人並不是祁王,而是方正浚。
“哥哥?”
一臉詫異的迎了上去,方如萱眼中晶瑩閃現。
守禮的先行了禮,待到再落座,方正浚才解釋著說道:“過完年,父王便遞了襲爵的折子,皇上準了,如今,父王去了江北,說住些日子就來這裏看你。所以,這次使臣來賀,我便自請來此了。”
兄妹二人一別四年,兩人的身上,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看著已是祁王的兄長更顯沉穩老練,知曉父親身子強健,不日也會來曜國,而京城祁王府中,陳玫等人都一切安好,方如萱的心裏,說不出的滿足愜意。
而方正浚心裏,卻是最感慨的。
他唯一的妹妹,在他看來,一直都是嬌弱乖巧的,可是,打從阜南城大牢裏獻計那一日起,她似乎一下子就成長起來了。
四方齋、藏寶閣、大沅城郊的軒逸莊,以及後來建立起來的這條通商的路子,在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他的妹妹,親手打造了一個商業王國,卻在臨出嫁前,豪氣萬千的揮手留給了他,
如今,無人知曉祁王府有多少產業,可是,他的心裏,卻是最清楚的。
那個笑語盈盈喚著“哥哥”的少女,四年不見,如今,高貴華美的端坐高處,眼眸中卻是一片溫婉嫻靜,似乎一點兒都沒變。
時光荏苒,歲月變遷,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讓人喜悅的?
隻在上陽城逗留了半個多月,方正浚便提出要回去了。
想著大沅京城裏,祁王府一大家子還等著方正浚回去團圓,方如萱雖然心中諸多不舍,還是在七月底將方正浚送出了上陽城。
臨別時,方正浚從袖子裏取出一封信,遞給了方如萱。
囑咐方如萱自己珍重,方正浚飛身上馬,帶著大沅的使者團,和楚源、方正浚準備好的回禮,朝大沅的方向飛奔而去。
回宮的馬車裏,方如萱打開了信。
信是柏氏寫的,不過,卻不同於前些日子方正浚呈上來的家信匣子裏的那一封,滿滿的全是關懷惦念,這一封信裏,隻簡單的一句話:瑞安九年二月初九,蘇媛卒於向蘭軒小佛堂。
瑞安六年十一月,方如萱遠嫁曜國,當時,已在向蘭軒小佛童蘇馨牌位前贖罪的蘇媛早就瘋了,如今,四年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方如萱倒沒想到,蘇媛竟活了這麼久。
不過也好,四年多的功夫,她當年犯下的過錯,也算是贖的差不多了。
從前的事一幕幕的在腦海中閃現,方如萱渾然不覺的將手中單薄的信紙撕成了碎片,臨入宮門前,從被風吹起的車簾內撒了出去。
往事隨風,再往後,她的生活中,再無陰霾。
而她的身邊,有父兄,有楚源,有明哥兒和明珠這樣可愛的兒女,還有金算盤木棉這些一心為她的人,未來的一生,何其美滿,何其璀璨?
午後的陽光和煦而燦爛,遠遠而去的華蓋宮車中,依稀還能聽到悅耳的小曲,在幽靜的宮道裏,顯得愈發宛轉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