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舟伸手摸了摸他的:“你的不容易散哎,我要學!”
他重新拆開自己的鞋帶,王子舟也拆開自己的,跟著對方的分解動作,她一遍就打好了。
“原來這麼簡單,隻是多折了一道。”王子舟高興地說,“走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走吧!”他也說。
走吧——
走出這扇門,繼續出發。
去學校、去研究室、去食堂、去圖書館、去更遠的地方。
生活照舊,又不那麼如常,從此平靜的湖心掠過飛鳥,帶來嶄新的問候與漣漪。
雖然是迷信,但也許頭痛禦守真的管用,沒多久,陳塢的頭痛便退潮一般地結束了--長達82天的發作期,幾乎覆蓋了整個夏季。
下次發作期什麼時候來呢?誰也不知道。也許是三個月後,也許是半年,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兩年、三年、四年,也不會再發作。
一直到畢業,名為頭痛的暴君都沒有再來。
期間從T恤換到長袖衛衣,再到穿上厚厚的羽絨服,又因為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陳塢搬出了東竹寮,就這樣一路走到了次年春季。
畢業季,陳塢選擇繼續在K大讀博,王子舟則決定去東京工作。曼雲得知後一點也不意外,說她:“你終於還是要去做人了。”
在《小遊園》裏,有一個設定。
妖怪們離開小遊園”的範圍,就必須化身人形,做人去。
雖然作者本人不同意,但無論是曼雲、王子舟,還是蔣劍照,都認為這是一個巨大的隱喻——
“我們真是一群奇形怪狀的妖怪。”
“特別的、獨一無二的、不完美的。”
隻有在小遊園裏可以露出自己本來的麵目。
“一旦離開小遊園,就必須以主動或被迫捏造出來的麵目,恰當地作為人活下去。
“可是,小遊園在哪呢?
它並不具備實體。
“地圖上根本沒有小遊園這個地點,它是由妖怪們共同想象、構造出來的一一以為可以回歸的彼岸與本鄉。”
這是他們三個人拋棄原作者之後的閱讀理解。
王子舟之前做這個閱讀理解時還沒有任何實感,在那一天來臨的時候,她才真正意識到什麼是“離開“。
陳塢和曼雲送她到車站。
她和陳塢說了很久的話,曼雲等得都不耐煩了,扯了扯口罩說:“你們真煩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東京和京都隔著十萬八千裏呢一一就兩個小時的車程,在我老家都出不了省!有必要這麼難舍難分嗎?”
他又催促王子舟:“快走吧!趕不上車了!”
王子舟抱了一下陳塢:“那我走了。
他隻應了一聲。
就那一聲,王子舟不敢回頭了。
還好戴著口罩,不小心掉出來的眼淚珠子,都會藏進口罩裏。
她選擇繼續去工作,確實經過了深思熟慮。一來工作機會來之不易,雖然不確定會不會喜歡,但將它視為離開小遊園的第一站,似乎也不錯;其次,她也從來不是一時腦熱要和父母對著幹的人;何況,如果說不去就不去,還會連累學校聲譽--
看吧,我就是這樣的人,王子舟想。
於是踏上了遠行列車。
玻璃窗外的京都,在不斷地消失。
離那個並不存在的彼岸與本鄉,也愈來愈遠。
再見,小遊園。
*
二O二一年冬。
十二月,臨近聖誕和新年,空氣裏都浮動著過節的味道。王子舟下班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來,這一天是冬至。
冬至該吃什麼呢?王子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