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少兒不宜!”王子舟心虛地辯駁道,“我隻是恰好在圖書館樓梯間碰見他頭痛,我就、就好心借肩膀給他靠了一下。”
“你是惡魔吧!?”曼雲忽然停下來,轉身震驚道,“你把肩膀借給他?你讓他頭痛的時候靠你肩膀上?”
王子舟嚇了一跳。
她不安地點點頭:“有什麼不對嗎?”
“你知道他為什麼跑去樓梯間嗎?因為可以靠著牆!你知道他平時發作連枕頭都不用嗎?因為如果挨著軟的東西會更痛!居然強迫人靠你肩膀上,你的肩膀有牆硬嗎?你這個大惡魔!”
“啊?”王子舟小聲地說,“我不知道,他沒有跟我說……”
“他頭痛的時候誰都不敢去招惹他,你居然——哇,真是仗著刺蝟肚子沒有刺,胡作非為。”
王子舟不吭聲了。
“怎麼,還不高興了?”曼雲瞥她道,“刺蝟肯把肚子露給你不是好事嗎?”
“不知道。”王子舟沮喪地說,“很難過。”
“你還難過上了,我看他高興得很!”
“他高興什麼……”
“別人看我是刺蝟都離我老遠,突然有個惡魔衝過來,說,你好刺蝟,我可以摸一摸你嗎?刺蝟肯定嚇了一跳,我渾身是刺,怎麼還有人要摸我啊?!刺蝟糾結良久,別別扭扭讓惡魔摸了自己的刺,沒想到惡魔說,你的刺真是可愛啊!刺蝟吃了一驚,怎麼還有人覺得我的刺可愛啊?惡魔得寸進尺,說,我還想摸你的肚子,可以嗎?刺蝟心想,好,我最柔軟的地方就是肚子了,於是高高興興露出了肚子。”曼雲兩手一攤,“看吧,就是這麼一回事。”
“刺蝟也太傻了吧?你一定是在胡說。”
“刺蝟就是這樣嘛。”曼雲繼續往前走。
“我不信!你肯定在騙我。”
“我騙你幹什麼?刺蝟隻有豎起刺的時候不好騙,決定躺下來露出肚子就是傻子了,不信你自己去問他。”
“可照你的邏輯,豈不是隨便來個惡魔都能騙到刺蝟?!”
“當然不是。”曼雲停下來,瞥她道,“騙子惡魔圖的隻是柔軟的肚子,不會真想摸那些刺的。為什麼呢?因為在騙子惡魔眼裏,那些刺就是紮手無比,惡魔可不想讓自己被傷到。實誠的惡魔才真的會被那些刺吸引,抱著會受傷、會流血的心情去觸摸,最後發現——不過如此,那些刺不過如此,它們不僅不紮手,還很可愛。刺蝟確定了這一點,才會露出肚子。”
王子舟忽然愣住。
在京都的黃昏裏,她回憶起了天文協會的那次遇見。從那時起,吸引我進一步觀察和揣摩的,不就是那種與周圍一切都格格不入的氣息嗎?
你大膽地將刺暴露在了外麵,好像完全不怕嚇跑其他人;而我總是期冀討好周圍的人,大多數時候都披著柔軟的皮膚,小心翼翼地把那些不太友善的東西藏進了肚子。其實我也很渴望暴露那些東西,隻是我藏得太久了,所以看到你,心生向往——
我觸碰了你的刺,發現你其實細膩、柔軟又可愛。
可我靠你這麼近,你遲早也會發現我滿肚子都藏著那些已經腐爛的壞東西——我沒那麼善解人意,沒那麼好脾氣,一點也不好相處,我真實的內裏,也許是個不討喜的糟糕惡魔。
複雜的心情疊加著。
“愣著幹什麼呢?”曼雲遠遠喊道。
“啊?”王子舟發現他已經走出去老遠,趕緊追上去。
兩個人買了酒回到東竹寮,天邊僅剩的一點粉紫色霞光也徹底被黑暗吞沒了。
宿舍裏亮起燈,蔣劍照坐在椅子上,和對麵的談睿鳴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