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宏偉大氣的王府之中白布翻飛,屋簷之上也堆滿了白雪。

原本熙攘的哭喪聲,在布衣的母子倆進來後,戛然而止。

麵前的美豔少婦,即便穿著一身粗布麻衣,也難以掩蓋其中姿色。

她扯著旁邊,估摸著三四歲的小男孩兒,撲通一聲,在白吟麵前跪了下來。

白吟穿著一身孝服,臉上早已沒有了半分血色,手指默默攥緊,在手掌心子留下,白色的月牙。

不因為其他......隻因為,麵前的小孩兒同她的亡夫,如出一轍的麵孔,叫她忍不住心裏發酸。

“世子妃,秦郎說要給您體麵,妾是願意的,哪怕在外麵,做見不得人的外室…做一對苦命鴛鴦…”美豔的少婦抹了一把眼淚我見猶憐。

“但是如今秦郎已去,妾可以不進府,但是秦郎唯一的血脈,求世子妃留下吧。”那少婦拉著半大的孩子,跪在白吟的麵前磕頭。

白吟嫁給秦驍印是高攀,父親常常告誡她,嫁過去以後,要恭順賢惠,凡事要同秦驍印有商有量。

她對沉默寡言,身份高貴的丈夫,心中有敬亦有怕。

嫁進王府這八年,她在丈夫秦驍印麵前事事小心,對看不起她的婆婆事事孝敬,他家裏年紀尚幼的弟弟,她也悉心教導。

更是在嫁給秦驍印的第二年,為了,給秦驍印的嫡親妹妹在婆家撐腰,冬日落了水,落下了生育艱難的毛病......

她原以為一個妻子,做到這樣的地步,秦驍印也該念著她的好。

八年來無所出,秦驍印也從未納妾。

她以為秦驍印是體貼她的,看見了她的辛苦操勞的,原來......他心裏早就有了其他的人。

靈堂之上,白布翻飛,外頭的寒風,仿佛透著窗戶縫硬生生的擠了進來,靈前的蠟燭,被吹的忽明忽暗,多了幾分恐怖的氛圍。

“長嫂,這可是兄長唯一的血脈了......”

老二媳婦兒聲音雖然憂愁,但是臉上寫滿了幸災樂禍。

她在家中一眾妯娌之中,母家身份最低,唯獨占了一個長嫂的身份,劉竿曉不服她的管教,早就想取而代之。

“二弟妹休要多言,如若真是世子爺的血脈,我自會認下。”

寬大的袖管裏,隻有白吟知道,她的手在抖。

秦驍印活著的時候,她便沒有一刻停歇,如今死了,卻還要替他擦屁股。

但是她是家中的長嫂,王府的世子妃,家裏家外都盯著她,容不得行差踏錯半步。

似乎得了白吟的一個準話,人都走了,看熱鬧的也走了。

說不委屈都是假的,白吟自知自己生育艱難,自然也是替秦驍印張羅過納妾的,可是秦驍印每次都拒絕得很幹脆。

她原以為即便是盲婚啞嫁,但是成婚那麼多年,他心裏也該有她的位置。

看著麵前深色的棺槨,她忍不住狠狠的踹了一腳,燈光忽明忽暗,白色的綢緞飛舞,像極了厲鬼。

活著,她或許還會怕秦驍印,但是他已經死了,她不滿他在外頭招蜂引蝶......踹兩腳他又能如何?

越想越氣,白吟忍不住又踹了兩腳,忍不住頭重腳輕,硬生生的,摔在了秦驍印的棺槨上。

眼前一片漆黑,白吟隻感覺一陣目眩頭暈,就連喉嚨裏麵仿佛都掛了一片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