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劉玉如嗎?”
“見過一兩次,也算認識吧。”
“她應該是你父親的朋友吧?”
“嗯,他們好像一起在做生意。”
兩人沉默了幾秒鍾,高競才繼續問:
“今天上午你是幾點到工地的?”
“七點十五分。今天淩晨五點左右,有人塞了張條子到我家,讓我到大理路十八號附近的工地去。我本來不想去的,可字條上說有件重要的東西要交給我,還跟我爸有關,所以我就去了。沒想到一到那裏,就看見你跟劉玉如躺在一起。我踢了她一腳,見她沒反應,估計她是死了,於是就報了警。”陳牧野若無其事地說。
“知道是誰塞的條子嗎?”高競問。
“我猜是你。”
“我?”
“我想不出還有其他什麼人。”陳牧野冷笑。
“如果是我塞的條子,我的目的何在?難道我故意想讓你發現我跟一具屍體在一起嗎?”高競氣衝衝地反問。
“那誰知道!”
高競停住了腳步。
“陳牧野,五點的時候,我還在前進旅社,我是六點左右結賬走的。這一點我已經告訴警方了,他們很快就會證實我說的是真話。”
“嗬嗬,是嗎?那就好啊!”陳牧野道。
“字條呢?”
“早就丟了。我怎麼知道有人想看?”
“我覺得奇怪,你跟我約的是六點四十五分,為什麼你七點十五分左右才到?”高競問道,他希望陳牧野能掉入他的語言陷阱,因為這個問題,已經把“是陳牧野本人打的電話”作為前提了。
然而他想錯了。
“我從來沒給你打過電話!”陳牧野回頭看了他一眼,“字條上說,要我在七點二十分之前趕到工地,我就去了。我怎麼知道你跟誰約的幾點。”
陳牧野的口氣不像是假的。難道打電話的人真的不是他?
假如真的另有其人,那也很奇怪,這位X先生約我六點四十五分在工地見麵,卻讓陳牧野七點二十分趕到,這是為什麼?是故意要讓陳牧野發現昏倒的我和劉玉如的屍體,然後去報警嗎?如此一來,陳牧野很容易就進入了警方的視線,那這個人的目的是想嫁禍我,還是想嫁禍陳牧野?
“好吧,今天你是幾點出的門?”高競又問。
“六點左右。”
“誰能證明?”
“我怎麼知道?我走的時候,可沒有特意跟誰打過招呼!”陳牧野輕快地踏上三樓的階梯,“如果我說我外婆可以證明,你會相信嗎?”
“我不信。”
“所以說嘛。”
“尋找不在場證明好像是你自己的事。”
“不需要。沒想過。”陳牧野口氣輕飄飄的,他的頭朝前一指,問道:“高競,你的未成年女朋友真的在這裏補習英語?”
“不,她應該沒來過。她是看了門口的英語培訓廣告才這麼說的,為的是能讓我們從大門溜進來。”高競笑笑,心想她說起謊來哪次不是信手拈來,出人意料?
“腦子挺聰明。”陳牧野望著莫蘭的背影,她已經拐進了三樓走廊,正在東張西望,“她在找什麼?”
“女廁所吧。雷海瓊的屍體是在女廁所被發現的,這點報紙上已經登了,你不會沒看見吧?”高競道。
“我沒注意。”
女廁所就在樓梯口,燈已經亮了,他們進去看見莫蘭站在廁所正中央望著灰灰的水泥地,那裏有一個用白線畫著的人形。
“嗬嗬,看來這女人就是在這裏被殺的。”陳牧野幸災樂禍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是發現屍體的地方。”高競道。
“有必要糾正嗎?”陳牧野低頭望著那圈白線,用球鞋在白線旁邊狠狠踩了一腳,抬起頭,笑道。這是他第一次露出笑容,“好了,參觀結束。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他問。
高競也想走,他不想在女廁所待太長時間,而且覺得在這裏不會有任何收獲。地上的一圈白線又能說明什麼?警察早就移走了屍體,他們一定對這裏進行過仔細的勘察,即使有線索,也早就收入囊中,難道還等著他們來發現?其實來現場看看,隻是滿足一下他的好奇心罷了。現在,他更想去會會那個校工的女兒,想從她嘴裏了解一些情況。但此時,他發現莫蘭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地上的那圈白線。
“莫蘭,怎麼啦?”
“她是背後中刀的吧?”
“對啊。”
陳牧野疑惑地看著他們,“你們怎麼知道她是背後中刀的?”
“警察告訴我的。”高競隨口解釋了一句,但陳牧野好像沒聽見,他注視著莫蘭,眼神閃爍不定。
“背後中刀又怎麼樣?”他問。
“看那邊,”莫蘭指指窗外,“外麵是堵牆,燈開著的時候,玻璃窗就好比一麵鏡子,假如有人在她身後出現,她應該立刻就能看到,如果看到,她應該會做出反應。”
確實如此。高競朝那扇窗望去,果然看見三人的身影清清楚楚地映照在這扇玻璃窗上。隻有不開燈,影像才不會顯出來,但是晚上上廁所,怎麼可能不開燈?
“而且,你們看這裏都沒什麼血。”
水泥地和廁所每個隔間的木門上,除了亂塗亂畫外,還真的確實沒什麼血跡。
“也許他們打掃過了呢?”高競道。
“那為什麼不擦掉這圈白線?地上的垃圾也沒掃掉。”
“你是不是想說雷海瓊可能不是在這裏被殺的,而是死後被人從別的地方拖過來的?”高競道。
她點點頭。
“我覺得就是這樣。陳牧野,你說呢?”她朝陳牧野望去。
“這女人是不是在這裏被殺的關我什麼事?媽的,這裏真臭!”陳牧野捂住鼻子,一臉厭惡地快步跨出女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