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境雪夜(1 / 3)

第一章

寒風如刀,雕刻漫天雪花飄落,是無根浮萍,又如落葉歸根。

鹿群頂著寒風前進,母鹿身體中已有生命悄然孕育,雖然在遷徙路上增加了不少困難,卻可以保證孩子們出生在水草豐盛的季節。

黑暗總是伴隨著恐懼,遠處冰冷的眼睛意味著,明早這裏會留下一兩具屍骸,最終被白雪無聲的掩埋…

黑暗總是伴隨著盛宴,雪狼舔著嘴角的鮮血,長久努力的追尋得到了回報,它們遇到了鹿群,巢穴中嗷嗷待哺的孩子將會有一頓飽飯。而錯過遷徙大軍的雪狼和他們的孩子,都會在這個寒冬中餓死。

大雪持續了一周,封山的日子裏,酒館永遠是消遣的好地方。

現在的天氣,原本勤勞的獵人也和村裏的閑漢一樣無事可做,坐在這裏喝些小酒成了不錯的消遣,嘴裏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就這麼閑聊,卻又像是等待著什麼。

“老木,聽說你老婆又有了?”

“嗬嗬,剛懷上,最近老愛吃酸的,根據我的經驗,十有八九是個胖小子!等再過兩年再生個小子,我們家可就湊足七個了!”男人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炫耀。

“你都五十了吧?小心你的腰杆子那天折在床上。”

“你放心,我這腰杆子還能活動兩年呢!”男人挺了挺腰,看向對方的眼神充滿挑釁:“再生個兒子,我家可就比你家強了!”

山裏的男人能攀比的除了獵到的獵物多少之外,大抵也隻有這些了。誰家人多就有希望,當然隻限於兒子,女人打獵不頂用的。

“呸!老不要臉的,不過再過兩年五娃子十一了吧?再過兩年就能上山,你一家人都能打棕熊了!”老漢幹掉杯子中的烈酒,齜牙咧嘴的頗為享受的樣子。

“我家現在就能打熊,老大、老二不必說,老四射箭一等一,就是正麵對上那東西,也不是大事,就是老四也該娶了媳婦了,誰家姑娘到我們家,我保證她頓頓有肉吃!”老木拍拍身邊的壯實的兒子,今年自家女兒嫁出去,收了彩禮,手裏正好有些錢,不如趁著這個閑著的季節把這事辦了。

冬天這樣悠閑的季節,是村子裏集中辦喜事的季節,也是是非多的季節。

“頓頓吃肉,過兩年還不一屁股就坐斷羅迪的腰杆子,哈哈哈…”

“哈哈哈…”

囂張的笑聲引起了整個酒館的集體起哄。

清脆的鈴聲淹沒在酒館的嘈雜和哄笑中,酒館的門被擠開,一個臃腫的影子略微傾斜著。

昏暗的壁爐火光下勉強能看出是一個袋子,長了一雙短小雙腿,鼓鼓囊囊,門就是被它擠開了一角,帶動了門上的銅鈴。

一雙小腳在門檻上磕著,筒靴上的積雪紛紛落下。

怪異的一幕讓酒館安靜下來。

高大的麻布袋子像是清理好了腿上的積雪,滿意的轉身,往屋裏走。

一個矮小的身影推開門,很臃腫,看不清麵容。

“哎吆!”

背在身後的袋子重重的撞在了門頭上,然後華麗的倒地,小個子躺在巨大的包裹上,兩條小腿竟然不到地,笨拙的像隻被孩子惡作劇一樣翻過來的烏龜。

經過一番努力,小個子最終解開身上綁著巨大袋子的麻繩,狼狽的滾到地上才得以重新踏回地麵,連衣帽搭在後背上露出圓圓的小臉。也許是對酒館裏家下來的哄笑感到不滿,小男孩鼓小臉,拖著巨大的包裹走進向燃燒的壁爐,巨大的袋子拖行間難免蹭到人,不過沒人計較這個。

這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來歲的小家夥,白白嫩嫩的小臉通紅一片,不知是羞惱,還是火光的映照,亦或是寒冷的夜風。

小小的身影坐在壁爐前,將腳上的皮靴仍在一旁,光著腳丫子烤火。

一個笑出眼淚的大叔努力的平複著心情:“小家夥…這裏可不買牛奶…你是哪家孩子,跑這裏幹嘛?”

沒出息的大人!胡子都紮人了,還會留蛤蟆尿!

小家夥手扶著地板,翹著兩個腳丫子,瞥了那個無聊的家夥,高喊著:“老板,十個煎餅!”

老板瞥了一眼皮袋子,放下正在擦拭的酒杯,轉到後麵吩咐了什麼,又回到吧台前,給麵前的空酒杯倒上劣質的麥酒。

接下來的時間裏,小家夥便氣呼呼的,不怎麼搭理這群好奇心旺盛的大叔,隻是在被無數次稱作“小家夥”後,不滿的喊一句“我叫炎辰!”,隨後依然不和任何人說話。畢竟被人在名字前加個小字,同樣令人不爽,尤其是用哪種哄小孩子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