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鏈金丹,每以中秋初刻,一陽動時,坐鎮魁罡,壇升三級,左擒龍而審定鼎弦,右擒虎而精調氣侯。一文一武,爭交戰於玄門。一去一來,互鬥危於牝戶。息符刻漏,數應周天,無令毫發差殊,纖微悔吝,故得片餉時中,三戰才終,立奪丹珠入口矣。故曰強兵戰勝之術也。戰者,交媾也。兵者,龍虎也。不一時辰獲金丹入口者,戰肚之術也。故《西華經》曰:強兵戰勝究在於養玄珠之功也。是以仙翁首列七言二八首者,以明龍虎之數也。五言一首者,以表一時辰得金丹一粒也。此愚所以為上卷表而出之,則強兵戰勝之義也。采金丹之功,煥然而明白矣。
七言四韻十五首
不求大道出迷塗,縱負賢才豈丈夫。百歲光陰石火爍,一生身世水泡浮。
為貪利祿求榮顯,不顧形容暗瘁枯。試問堆金等山嶽,元常買得不來無。
人間所重之至極者,日富與貴是也乃人之所欲,故天下之人莫不快其性命之情,盡其平生之誌,爭先力求之為快。觀其所以然者,無過浸淫利祿聲色,實為伐性命之戈矛也,為此身之桎梏也。何則,夫世人不明道德之心、性命之大,唯貪利祿,日恣真癡,汨沒愛河,漂沉慾海,是非人我,交戰胸中。喜怒哀樂,互殘軀內。是致屍鬼促其年壽,寒暑消其容光。不覺身生一世,瞥然水上之涯。光景百年,瞬若石中之火。縱使積金齊鬥,玉壘等山,逮至元常,而欲買身,使不為螻蟻窟穴,可乎。哀哉,痛哉,命未告終,其靈已投於別殼矣,虛靖真君曰:今生不覺,換入別殼,轉轉不覺。嗚呼,與其投身於異類,曷若棲遲於大道。若道遂功成,身超碧落,乘雲炁,馭飛龍,而遊乎無極,永世不變乎己,位號真人,此大丈夫得誌之秋,至樂至耀之日也。若區區俗務,碌碌塵心,而墜於世網者,縱負孔孟之賢才,兼有蘇、張之榮耀,不過為土上之遊魂,行屍之陰鬼耳,烏足以為真丈夫哉。是以仙翁首詠是篇,蓋為特達高明之士而言之,可因一言而自悟,速求大道,出離迷途,為無為之事,乃真丈夫耳,除此俱無足取矣。
人生雖有百年期,壽夭窮通莫預知。昨日街頭猶走馬,今朝棺裹已眠屍。
妻財拋下非君有,罪業將行難自欺。
人之壽夭、窮通、富貴、貧賤,未嚐不默定於本然有分之數,豈可測而預知哉。夫人之壽夭約百年,近者七十固已稀矣,今以有限易摧之身,終日役役,以逐無涯,不亦勞乎。一息不來,則薾然長往,不知所歸,可不為大哀耶。故有昨日方走馬,今日已眠屍,出息不保入息者也。當斯之際,雖榮居極品,祿享萬鍾,家豐無價之寶,室美傾城之豔,皆悉拋下,為之一空,非己之有也。所有與之偕行而不可欺者,平生所造業罪而已。故雲萬般將不去,唯有業隨身者也。曹真人詞曰:歎人生,多忙亂,火宅塵綠日相牽絆。驀地喉中三寸斷,性魄神魂自此俱消散。任妻兒哀切吹,萬句千聲更不回頭看。饒你在生多計筭,臥在荒坵失了惺惺漢。誠哉是言也。
大藥不求爭得遇,
夫人欲免輪回而不墮世網者,莫若金丹大藥為升天之靈梯,超幾之捷徑也。其道甚簡甚易,雖愚昧小人得而行之,立躋聖位矣。奈何而上聖秘重,不許輕惇(亻+享)漏泄,唯口訣授賢,不記文字,是以難遇而易成者。自非勤求苦誌,誠動高穹,未聞有一二得者。其謝自然以茲道之難遇,思慕真師於蓬萊,是以竭其精誠,傾囊倒廩,悉備舟楫,不顧洪濤巨浸之危,直往而不少憚,遂感海神而語曰:蓬萊弱水三萬裏,一芥不為之浮,子將安往。赤城山有司馬子微居焉,子往師之。於是回舟,尋訪赤城,果遇子微,授其道,修鏈不數載,白日升天。噫,精誠發之於中,感格應之於外,則無所不至也。若能操心立誌之如此,奚慮金丹之道不成邪。道不負人,人常負道耳。《參同契》曰:夫道無適無莫兮,唯付與賢者。倘不堅誠力慕,爭得遇之哉。
遇之不鏈大愚癡。
金丹秘要誠難遇矣,得遇之者,宿有仙骨,祖宗陰德厚也。又須巨有財力,結友三人,方能就此理。在達者自知固難言也,是故王衝照遇海蟾公得金丹之道,無財下手,遂入洛謁韓富二公,賴有力者成道而去。苟有遇此道,又得有力者同心修鏈,而不肯為者,實愚癡之甚也。仙翁贈劉君詩曰:聞君知藥已多年,何不收心鏈取鉛。莫教燭被風吹滅,六道輪回難怨天。正謂是也。
學仙須是學天仙,
仙有數等,陰神至靈而無形者,鬼仙也。處世無諸疾惱而壽永者,人仙也。飛空走霧,不饑不撓,寒暑不侵,遨遊海島,長生不死者,地仙也。形神俱妙,與道合真,步日月無影,入金石無礙,變化無窮,或老或少,或隱或顯,或存或亡,聚則成形,散則成氣,蓍龜莫能測,鬼神莫能知者,天仙也。故陰真君曰:若能絕慾修胎息,移神脫殼,入定投屍,托陰生不壞者,為下品仙也。若授三甲符籙,太一盟威,上清三洞經法及劍衍屍解之法得道者,並為南官列仙,在諸洞府,為中品之仙也。若修金丹大藥成道者,全身衝天,乃為無極上品天仙也。仙翁勉修真之士,須立慷慨特達之誌,斷念絕浮華,凝神樂無為,不羣中下之仙,當證無上無極上品上仙也。
惟有金丹最的端。
丹有七十二品,欲學天仙,其道簡而易成者,惟有金丹至道最端的矣。此蓋無中生有,非天地後生五金、八石、朱砂、水銀、黑鉛、白錫、雌雄、砒粉、秋石、草木之類,及自身津、精、氣、血、液應幹有中生有等物,惟先天之前混沌真一之炁。用法追攝於一時辰之中,結成一粒大如黍米,號曰金丹,又曰真鉛,曰陽丹,曰真汞,曰真一精,曰真一水,曰水火,曰太乙含真炁,人得服餌,立躋聖地,此乃無上之甲科,天仙之妙道,舉世罕得聞此。
二物會時情性合,五行全處虎龍蟠。
真一之氣生於天地之先,混於虛無之內,恍恍惚惚,杳杳冥冥,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如之何凝結而成黍米哉。聖人以實而形虛,以有而形無。實而形有者,真陰真陽也。同類無形之物,虛而無者,是二八初弦之氣也,有氣而無質者也。兩者相形,一物生焉,所謂一者,真一之氣也,凝而為一黍之珠者也。經曰:元始一寶珠,在空玄之中,大如黍米。此其證也。聖人恐泄天機,以真陰、真陽取喻為青龍、白虎兩弦之氣,又譬為真鉛、真汞也。今仙翁詩曲中複以龍之一物,又名曰赤龍,曰震龍,曰天魂,曰乾家,曰乾爐,曰玉鼎,曰扶桑,日玉池,曰下弦半輪月,曰東陽,曰長男,曰朱汞,曰朱砂鼎,曰離日,曰赤鳳,無過比類青龍之一名也。又以虎之一物名曰黑虎,曰兌虎,曰地魄,曰坤位,曰坤鼎,曰金鼎,曰金爐,曰華嶽,曰前弦半輪月,曰西川,曰少女,曰黑鉛,曰偃月爐,曰坎月,曰黑龜,無過比類白虎之一名也。又以龍之弦氣曰姹女,曰木汞,曰青娥,曰朱裹汞,曰情,曰黃芽,曰流珠,曰青衣女子,曰金烏,曰離女,曰牝龍,曰真火,曰二八姹女,曰玉芝,曰木液之類,一也。又以虎之弦氣名曰真鉛,曰金公,曰金精,曰水中金,曰水中銀,曰性,曰金花,曰白雪,曰素練郎君,曰符水,曰九三郎君,曰玉兔,曰坎男,曰雄虎,曰刀圭之類,一也。二物會時情性合者,二物即龍虎也。青龍在東屬木,木能生火。龍之弦氣為火曰情,屬南方,謂之朱雀。白虎在西屬金,金能生水。虎之弦氣屬水曰性,屬北方,謂之玄武也。龍木、虎金、性水、情火,謂之四象,會聚中官,歸功戊己而成丹也。丹者,土也。此乃真五行,故曰:二物會時情性合,五行全處虎龍蟠。
本因戊己為媒娉,遂使夫妻鎮合歡。
木龍在東,金虎在西,二物間隔,安能使之配合而成造化哉。配合者,黃婆也。左手驅龍,右手駕虎,方可使之交並矣。龍虎東西,黃婆使之會合,若非媒娉,安使結為夫妻而歡合乎。今則真一之炁感結而成金液還丹者,實外藥之象也。
直候功成朝玉闕,九光霞裹駕祥鸞。
服此金丹之後,仍有十月之功,鏈形成氣。又有九載抱一之機,乃能化炁成神,形神俱妙,與道合真,而駕鸞鶴於九霄霞裹,上朝玉闕也。
此法真中妙更真,都綠我獨異於人。
此道至神至聖,至簡至易,至尊至貴,玄之又玄,妙之又妙,舉世罕聞。仙翁出乎其類,拔乎其萃,獨得深旨。衝照仙翁曰:金丹之道,舉世道人無可許者,唯平叔一人而已。泰山也,河海也,丘坵行潦者,何敢望焉。
自知顛倒由離坎,誰識浮沉定主賓。
離為陽 而居南,反為女者,外陽而內陰也,謂之真汞。坎為陰 而居北,卻為男者,外陰而內陽也,謂之真鉛。仙翁曰:日居離位反為女,坎配蟾官卻是男。不會個中顛倒意,休將管見事高談。此言坎之男、離之女,猶父之精、母之血,日之烏、月之免,砂中汞、鉛中銀也。又天之黃男,地之玄女也。此數者,皆指示初弦二氣也。主賓者,陽尊高居左,曰主。陰卑下居右,曰賓。夫離為火,火炎上,與木之性俱浮,屬陽,故為主也。坎為水,水潤下,水與金性俱沉,為陰,故為賓也。此常道之順理也。今則離反為女,坎反為男,主反為賓,賓反為主,豈非為顛倒乎。故曰:自知顛倒由離坎,誰識浮沉定主賓。定主賓者,道中取二弦之炁為顛倒之主賓,不取常道之主賓也,故曰主賓。
金鼎欲留朱裹汞,玉池先下水中銀。
金鼎者,金為陰物,鼎中有陽炁,是陰中有陽之象,白虎是也。玉池者,玉為陽物,池中有陰炁,是陽中有陰之象,青龍是也。砂中汞,龍之弦炁也。修丹之士若欲以虎留戀龍之炁,必先驅龍就虎,然後二氣綑縊,兩情和暢,施功煆煉,自然凝結真一之精。且火者,聖人不傳之妙,至高則八萬四千裏,至下則北極大淵深處,激發而有火,是以聖人得火成丹,愚人用火成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