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沉湖
笑歌走進來,端著一碗藥。
清越靠在草屋的窗前,望著荒草裏的墳塚和那片小湖,一動不動。
西陲荒涼不已,笑歌費盡心力也隻熬出了這一碗藥,而且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剛才她出去的時候看過了,念青已經離開了,整個青門的人都已經不見了。
“笑歌!”清越喊她“拿著這副畫去找念青吧!”
“畫?”笑歌展開那幅畫,吃了一驚:“這……”
清越點點頭,“在湖邊我毀的是山農賞茶圖,畫未還在!”
“可是……”笑歌緊咬著嘴唇,“為什麼要給念青?”
清越望著外麵的狂沙和風聲,許久之後幽幽說道:“也許如此,方能還她自由。”
“清越!”笑歌除了叫她,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笑歌,藍蓮隻要有血就不會滅亡,你要趕快去告訴重雲和關翼藍蓮會附身的事情,晚了就危險了!”清越說道。
“可是你的傷……”
“我沒事,相信我!”清越鼓勵似的朝她點頭,那眼神令笑歌無話可說。
“笑歌你要告訴關翼,要打敗藍蓮就要回幽冥宮找根源,藍蓮誕生於此,一定會有線索的!”清越繼續說道。
“我知道!”
“那就快走,不要再耽誤時間了。藍蓮已經回去多時,相信白夜不久就會趕過來,到時候就走不了了!”清越叮囑道。
笑歌搖搖頭,不肯離開。
“你放心,白夜不會拿我怎麼樣的,他舍不得!”清越笑道,“如果真的為我好,就快走吧,在白夜麵前我隻能自救,救不了你們!”
笑歌想想也有道理,“那好,我這就去找念青,然後去找李重雲,你答應我一定好好的!”
“我答應!”清越笑著說道。
“一定要好好的!”笑歌邊走邊回頭叮囑道,帶著萬分擔心走了出去。
“笑歌”!清越喊住她“告訴念青,其實我不怪她!”清越說道,“她永遠都是那個最懂我的人!”
“我會的!”笑歌忍住淚水,不忍回頭,咬咬牙跑了出去。
清越望著她的背影,笑了。笑歌,你也要好好的,清越能有你們這些朋友,此生已經無憾了!
她將頭靠在牆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那一夜,黃沙峪的星光格外璀璨,荒塚旁邊小湖裏又是滿湖星星。清越拖著步子,拿著李重雲送她的玉笛坐在湖邊望著月亮漸漸升起,直到月上中天。
她不由得想起了月下花開的那一夜,獨自吹奏起那首《長安曲》,原本她想過如果有一天李重雲可以一統天下,她會站在東都城樓上為他吹奏這一曲的。
一曲終了,月色愈加明晰,和著滿湖星光在不停蕩漾。耳畔的風聲和沙鳴聲猶如一支合奏曲,令清越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她很想知道湖中心有什麼,那裏是不是就是幸福的彼岸?在那裏可以一直聽著風聲望著星光到老?
她站起來,緩緩朝湖中走去,第一次發現這裏的湖水是如此清淨無暇,如同曾經清風林的那個世界。
她滿足地閉上了雙眼,任憑湖水漫過頭頂。
笑歌剛剛走出黃沙峪就碰到了白夜,她在草窠中藏了一夜才逃出來。在離開黃沙峪的時候,心口沒來由地一陣刺痛。
白夜在荒塚四周找了一圈沒看到清越的人影,在草屋中也沒有找到,不免焦急起來。
這時他忽然聽到了湖水的軲轆聲,突然預感到了什麼,便瘋了一般衝了出來。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湖麵上早已不見人影,隻有無數星星閃耀。
白夜想都沒想就跳了下去,沒有想到這個湖卻格外深。他摸索了很久,最後摸到了那支正在下沉的玉笛。
從那以後,他無數次派人下去找過,卻都沒有找到清越的人影,唯有那支玉笛,夜色中顯得格外淒涼。
笑歌拚了命地往前趕,終於在琉森又一次趕上了念青。
她將畫親手交到念青手中。
“念青,清越說她不怪你!”念青聽此言,握著畫未的手終是再握不住,眼淚簌簌掉了下來。
笑歌說,念青你不用自責,沒人怪你。任何人換做是你都不能保證做得比你更好,清越她隻希望我們好好的!
在她們都還沒離開琉森城的時候,從鄴池傳來消息:白將軍為悼念故人逝世,休戰一月。
念青聽說的時候,痛哭失聲,直覺很肯定地告訴她,那個故人就是清越。
笑歌來不及悲傷,便匆匆趕去了南方。
那一天,
青衣人接過畫未的時候,也確實如言將解藥給了念青。
念青帶著穆峰來到杳虛樓的遺址,將解藥給他服下,孤身一人遠走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