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0一
我習慣性地把手伸到旁邊,卻不見了何惠雲。我以為她上廁所了,也不管她,便迷著眼繼續躺著,等了好半天,我都想上廁所了,還不見她出來。我就起床,發現廁所門開著。
噫,這一大早,人呢?我往廚房裏探了探頭,也不見人。未必她出去了?這個時候她出去幹什麼?從廁所出來,我又到另外兩間房看了一下,最後看見她靜靜地坐在涼台上,一動不動。
這是在想心思,想我這幾天來的心思。但我裝作奇怪的樣子,走到她身邊問道:“這大冷天的,一大早坐在這裏幹什麼?外麵有什麼好看的?”便拉她進來。
她順從地跟著我回到房內,問我想吃點什麼?她可以給我下麵條。
“下什麼麵條?家裏什麼都沒有。到外麵吃點東西吧,你這一說,我還真餓了。”我說。
今天休息,吃過早點,我倆又回到家中閑坐。窮極無聊,我打開電視混時間,但電視裏放的是什麼,卻根本沒看進去。
“這就結婚了,你什麼感覺?”何惠雲問。
“感覺當然好啊,隻是太累了。”
“你這是忙的。這幾天除了這事,你還忙些什麼?”
“還能有什麼,不是結婚的事,就是公司的事。”
“現在好了,事辦完了,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們出去轉轉吧。”我提議。
“好啊,你想上哪裏去?”
“要不,我們到三亞去度蜜月?”
說走就走,我太想離開柳塘到外麵去透透氣了。我們立即下樓到公司去,換洗衣服原本在公司,何惠雲就去收拾衣服行李,我安排日常事情。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需要格外安排的,公司走上正軌後,各項事情都有具體人負責,日常事情他們都會處理,隻有大事才需要我來定奪,但並不是天天都有大事。
安排好事情後,我不忘到醫院去看看張成,他已經醒了,但狀態很差,也不能長時間說話。我隻好安慰他和家屬幾句,表示公司會對他負責對底的,讓他安心養傷。
這些話是發自我內心的,我向來想做個有益於人,有益於社會的人,現在看來,我可能不夠格。但無論如何,我得做個有益於公司員工的人,我要盡力地庇護好公司的的每個員工,更何況是張成這樣的元老級骨幹。
我又去了趟交警隊,想找分管民警。但人家不在,和他同辦公室的警察讓我在走廊等。我隻好逮著個看上去比較閑的警察套近乎,幾根煙下來後,我知道這警察和我要找的警察是一個組的。那也行,我開始向他打聽張成案子的進展情況。
“已經抓住了嫌疑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小青年,一心想當賽車手。撞人後,他一直躲在家裏不敢出來,摩托車是從外地買來的黑車。這是惡性案件,費了我們好大的勁才把他給逮著。還是那句話,你敢以身試法,就要準備付出代價。”
“那是,謝謝警察,現在總算可以給受害人一個交待了。我代表公司謝謝你們。”我口裏說著客套話,內心卻緊張無比,“還有一件受害人關心的事,就是傷害的賠償問題該怎麼辦?”
“按規定辦。但這事有些複雜,他是輛黑車,自然沒有保險。這起案件涉及到的賠償數額肯定不小,這就要看他有沒有賠償能力,有多大的賠償能力。這事你得跟分管警察聯係,先****,實在不行,可以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當然,如果他實在沒有能力,就是法院判了,也是一紙空文。”
“那天我來這裏,聽說當天一共發生兩起交通事故,另一起案子破了嗎?”
“那不是我們組的案子,具體情況不清楚。”聽得出來,人家不想跟我說細節問題。
我當然不便刨根問底,又坐等了一會兒分管警察,見他仍然不回來,我就告辭了。
我得把這消息告訴張成,於是我又來到醫院。把作惡的人抓住了,不管能不能得到實際賠償,張成和家屬都顯得很高興。
看著他們的高興相,我想起了廚師的家人。這個時候,他們一定也在柳塘,他們一定也眼巴巴的指望警察能快點把作惡人抓住。而我,一邊在這裏替張成為抓住了作惡人而高興,一邊暗中祈禱自己永遠還要讓警察抓住。
一種無法言表的感覺這幾天一直籠罩在我身上,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原來聽說過雙麵人,我這算不算雙麵人呢?我無法回答自己。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待事情過後,我一定在物質上好好彌補廚師家屬,我要用實際行動減輕我的罪惡。但現在,我得離開柳塘一段時間,我要讓三亞的陽光徹底把我心靈最深處的東西給消消毒。
因為走的急,今天沒有飛機。我們就乘火車往湛江,再從湛江乘海輪到海口,然後從海口出發,一路玩到三亞。
從火車開動起,我的情緒就逐漸好轉起來。也許是離柳塘越遠,我的內心負重也越輕吧。一路上,我不時陪何惠雲講些開心話,好多天不見的快樂又重現在我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