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1 / 3)

扶桑坐在宮廷裏麵,看著身邊匆忙的逃竄的宮女太監,似乎又回到了當年慘遭滅門之禍的時候,那個時候也是一樣的,周圍的人都在逃跑,沒有一個人願意停下來,因為停下來就是死。但是當年的她不能夠走,現在的她也依舊不能夠走。她走了這裏就是真正的沒有任何人了。

這是寂寥。

這座皇宮存在了很久,幾百年的滄桑洗去了它原本明麗的外貌,逐漸有了斑駁,褪色的牆,瘋長在冷宮的草,逐漸的變得不再清晰。

扶桑忽然想起來當年的她在冷宮種植的花草。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她看著遠去的宮女太監,站在這孤寂的台階上麵,忽然生出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悲哀。其實她的身邊一直都沒有人在,可悲可歎。但是不甘如此寂寞的就死去,所以她希望整個宣朝陪葬。

扶桑一直是一個可悲的女子,在十六歲那一年,她所有的青春的幻想都逐漸的破滅。還記得她在書院裏麵看的康朝最後的時候有一位妃子留下來的一篇賦,年代有些久遠,隻隱約記得其中的一些:今朝見滿目黃花堆積,便知當年歌台舞榭,盡數凋去。此國已立三百年,終將覆滅。獨身立於台階,看階下宮女逃竄,宛若遊魚數十者,爭先恐後,欲食而不得。當年隻身入宮,希冀得此庇佑,家族或可重興,然而今看來,均成灰燼,縱有一朝豪華又如何,爭盡豪奢,遠不如亭台樓閣,終無情。後世人道前朝覆滅源於**,而今後世者亦以為乎?**,於江山之間,孰輕孰重?自歎,無人可解。揚手吹簫,聞飄絮聲,此生若浮萍,他生可有根?此**者,皆似浮萍焉,歎哉歎哉!

扶桑並不記得這是誰寫的,但是這份空寂的悲哀和她現在十分的相似,所以她才回想起來。在宮中的這些年,她看夠了許多繁華散盡的的日子,而今輪到她了。大概是因為看慣了,所以她並不排斥,甚至心生出一種希望。

死亡,死亡,死了以後就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多好。

扶桑立在這台階上,一直都不動,直到天漸漸的變黑,然後又被火把點亮,他看見了皇甫祺還有慕回雪。

她微微一笑,終於來了。

慕回雪這麼多年再一次見到扶桑,卻沒有看到當年在宮中嘶聲力竭的她,她原本以為扶桑會瘋掉但是看見她的這個樣子,卻忽然也心生出一種悲哀。

這個女人,其實也挺可悲的。

但是她還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就看見扶桑從高高的台階上墜落了下來,身似飄絮,慢慢地零落。

後麵的人都沒有說話,許久,皇甫祺才開口:“扶桑已死,天下易主。”

聲音傳得很遠。

………………………………………………………………………………………………………

“主子為什麼要兩邊分開紮營呢?”

龍瑤永遠像是一個好奇寶寶,待在慕回雪的身邊問道。

清晚碰了碰龍瑤,看見慕回雪麵無表情的臉,微微一歎:“主子,你就沒有想過要相信郡王麼?”

“清晚,我覺得你應該明白。”慕回雪轉過身,看著她,“今天如果是你站在我的位置上麵,你也一樣會這樣做吧。”

清晚抿唇:“是,清晚會和主子做相同的決定。”

“那不就對了。”慕回雪笑笑,“不是我不願意相信他,而是我相信不起。”

是的,相信不起。

在現在這種時候,扶桑已經死了,年愛靖又不知道蹤跡,那麼未來的皇帝隻能夠從他們之中產生一個,但是無論是誰,恐怕另一個都不會放心吧。因為哪些跟著他們到達這裏的人都是聽他們的親兵,不會因為他們其中一個說放棄兵權就不跟著他,那麼身為現在大局初定的皇帝,他們可以容忍另一個擁有如此強大的軍事力量的人麼?

沒有人賭得起,所以陷入了現在的僵局。

無論是皇甫祺還是慕回雪都在這個岔路口猶豫徘徊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們畢竟不能夠任性,可以拋開一切枷鎖隨著自己的心走。如果還是當年的任性的小女孩,那麼,她就可以不管不顧這些事情然後一個人消失掉,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可是她不能夠走,她走了,這些將士也就沒有了支撐下去的力量,那麼,這些人也就隻有當作叛軍被皇甫祺處理掉。也就是說,她的離開,要用十萬人的鮮血鋪就,她不夠狠,這樣的代價,她付不起,也不敢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