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鈞基本上還是個管理新人,坐一邊隻有聽的份兒。座談會開到四點半,大家休息會兒,等待稍後聚餐的時候,柳鈞才有空回開會期間進來的電話。
老張在電話裏心急火燎地告訴他,那位偷圖紙員工的妻子得知丈夫肯定判刑,而且判得不輕後,竟然抱起寶貝兒子跑了,不見了。扔下兩個還小的女兒,與病殘在床上的婆婆。那婆婆想不開,爬出門去跳河自殺。等人發現時候已經晚了。現在河邊說什麼的人都有,怎麼辦。
又一條人命!柳鈞一口氣不上不下噎在胸口,隻會瞪著身邊的大圓柱子發愣。
老張繼續道:“那邊村裏打電話來要我們公司去收屍,去領養兩個小姑娘,我跟他們說,與我們無關。”
“對。”柳鈞一口無名火上來,掐了電話。這都什麼事兒,他不管,那些人就鬧到他頭上來,他一管,那些人就家破人亡。那工亡員工的媽媽還在病著呢,現在又添兩個孤零零沒人照顧的小女孩。柳鈞不敢想,進去餐廳赴宴,可是坐下又覺得這簡直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最好寫照,煩悶之下先行告辭了。
柳鈞又去了跆拳道館,被打得屁滾尿流地出來。回家拖著腿走進電梯的時候,發現很巧,電梯裏有從地庫上來的楊邐。楊邐見柳鈞這個樣子,以為他在外麵打架吃虧,連忙問要不要去醫院治療。柳鈞想到楊邐是明白人,就將心裏的鬱悶衝楊邐倒出來。說到後頭,柳鈞心裏實在放不下那兩個被母親拋棄的小女孩,楊邐陪柳鈞去租屋看看。
開著楊邐的車子,柳鈞忍不住問:“我是不是很倒黴,公司才成立一年多點兒,就發生那麼多事情。”
“很正常。隻是你心軟,有些事情被你放大了。”
“可是死人啊。”
“人家自作孽,你也兜著?我倒是想看看你以後怎樣收養這兩個小姑娘。別說我沒警告你,有些事情最好別沾手。”
“謝謝。我可以派人將兩個小姑娘送回老家去。”
“我還得提醒你一件事,你那個等待判刑的員工……人吧,一般很少會自我反省,得知他家破人亡,你說他會不會怪罪到你頭上,出獄後先找你報仇?”
“有這先例嗎?”
“不排除有人反社會。”
柳鈞無言以對。正好餘珊珊電話進來閑聊,柳鈞才想起今天說好要利用他好不容易進城的機會,兩人見個麵的。他被公司的事情攪渾了,連忙道歉,說正趕去公司處理前員工母親自殺的事情。偏生這個時候楊邐插了一句嘴,“小心,紅燈,別光顧打電話。”
餘珊珊疑竇頓生,她心直口快地問:“咦,你車上是誰,你不是說你那兒是和尚公司嗎?什麼時候招秘書了?”
“不是秘書,是市一機的楊邐小姐。我回頭跟你說,這件事讓我很心煩……”
“可是你公司的事與楊邐有什麼搭界的,她為什麼跟你在一起?你說地址,我也要去。”
“對不起,我已經很心煩,你別鬧我了。”
“你心煩可以找我,為什麼找她,你們不是死對頭嗎?為什麼,為什麼?”
柳鈞不願被楊邐看好戲,說聲“對不起”,掛了電話。餘珊珊這下更生氣懷疑,不斷打柳鈞電話,柳鈞索性關了手機。楊邐在黑暗中背過臉去微笑。柳鈞心說這什麼跟什麼啊,都還沒跟餘珊珊說個“愛”字呢,就被管上了。這人怎麼這麼一根筋。
終於在黑咕隆咚的農村小道上摸到那家租屋的門,柳鈞見到門上鐵將軍把門,先是鬆了口氣。然後是楊邐掛著笑臉問左鄰右舍,得知有親戚過來將兩個小女孩領走,柳鈞才終於放心。
回來路上兩人一路閑聊,話題不絕,兩人至今已有不少共同朋友和經曆,聊起來比較輕鬆。柳鈞將楊邐送到家,想了想,也懶得去找餘珊珊解釋,拖著被教練打得渾身是痛的身子趕緊睡覺。
於是,元旦,小年夜,柳鈞約餘珊珊,不得。柳鈞也無所謂,不得就不得,他再約別人,說實話,他挺不願與玩不起又假裝很會玩的女孩子接觸。卻不知餘珊珊與他憋著一股氣,一直牽掛著他。可柳鈞一直不給電話,美女到底是生氣了,再也不肯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