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2000年 建立新廠,員工管理成大問題(2)(3 / 3)

柳鈞在好友的安撫寬解下,情緒恢複了一點,他吃完飯就告辭了,他還得去爸爸那兒,將自己新的計劃拿去與爸爸商量。嘉麗將一鍋本來燉給錢宏明喝的綠豆蓮子百合湯交給柳鈞拿走,讓柳鈞清清火氣。

等柳鈞一走,錢宏明就跟嘉麗道:“你看柳鈞眼睛凹陷得……我都不忍看他。回國一年他快耗盡自己,他太認真了。”

“你有沒有辦法幫幫他,幫他找人,或者找錢……對了,他說他最愁的是兩樣,一是市場,二是啟動資金。”

“你說,這兩樣我幫得上嗎?我可以幫他做外銷代理,可以做得讓他不操一絲的心,其他,我全外行。”

“你是最能幹的,你想想還有哪位朋友能幫上忙。”

“如果是其他的忙,或許能托朋友,可是錢和市場,這是誰都想抓在手裏才甘心的東西,誰肯伸手援助。”

但是錢宏明否定了嘉麗,卻否定不了自己滑向雷區的步伐。是的,那是雷區,是一處遊走於法律邊緣的雷區。可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金礦的所在。自打那次與柳鈞解說進口貿易中信用證的始末,柳鈞的脫口而出提醒了他,他此後每每一有機會,或者說是有意製造機會,就向金融界人士請教,他隻要有空,就在心裏密密地完善所有的操作步驟。他為所有的設想傾倒,可是他不敢走出哪怕是一步。因為那是雷區,是個如果銀行認真查一下就能引爆的雷區。他自從打通操作程序的仁督兩脈之後,一直忐忑地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那雷區中的金礦,那是玩命,命沒了要金子何用?

但今晚柳鈞的神色讓他心痛,他比嘉麗更想幫柳鈞,可是他又能幫到什麼?嘉麗說得沒錯,隻有市場和金錢。

錢宏明內心劇烈地動搖,不知不覺走進女兒的房間裏。小小的女兒躺在小碎花的被子下麵,臉色紅潤,無憂無慮。女兒出生之前,他們已知性別,但一直商議不下孩子的大名小名,他們覺得自己的孩子是如此獨一無二,說什麼都得有個最別致最美麗的名字。一直到孩子生下來,第一天裹著孩子的是一塊小碎花的棉布,小碎花簇擁之下,他們的女兒怎麼看怎麼好看。嘉麗忽然提議,就叫小碎花吧。於是他們家開始塞滿小碎花的布藝。小碎花出生前買的外套如果是純色的,嘉麗也會拿起畫筆用丙烯顏料精心地畫上小小花朵。錢宏明本想用女兒來阻止自己滑開去的腳步,可是女兒紅潤的臉卻總是提醒他想到柳鈞幹枯的瘦臉,他都沒法將柳鈞的兩團顴骨從眼前抹去。

錢宏明離開小碎花的房間,獨自站在陽台發了半天呆,終於下定決心。他一定得幫柳鈞。

柳鈞則是在這個春風輕撫的夜晚,來到爸爸的家裏。爸爸不在,不過他隻要一個電話,爸爸就十萬火急趕回來了。柳鈞告訴爸爸他的新計劃,他準備安裝一台設備,啟用一台設備,絕不讓設備閑置半分鍾,哪怕是讓設備做外加工。他讓爸爸重新出山,尋找新設備可以完成的加工。他畫個表格給爸爸,什麼設備,可以加工什麼,可以達到什麼精度,加工成本大概是多少,什麼時間可以啟用。他讓爸爸照著表格尋找業務,多麼難的都可以拿下,需要設計的也可以拿下,隻要有業務,唯一要求是價格不能平易近人。

柳石堂聽著兒子的計劃,看著兒子的臉色,他等兒子說完,將計劃翻一個麵,用手掌壓住,“阿鈞,這是生產和安裝兩條線並行,你手下又沒得力人手,你不能逼死自己,你會累死。”

“爸放心,我不會累死,我年輕,身體好,睡一覺什麼問題都解決。但我會羞愧而死。”

柳石堂不吭聲,起身去翻出一麵鏡子,遞到兒子麵前,“你看看你的臉。你別逼自己,爸爸早知道你的錢會不夠,我早想好了,我們還有三處房子,都是沒抵押的。我還可以憑我老臉借點兒錢,隻要利息稍微高點兒,我已經跟朋友在談了。辦法是人想出來,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可爸爸隻有你一個兒子。你得給我好好的。”

“爸爸……原來已經知道?”

“你以為爸爸是吃素的?但爸爸這不是總跟不上你的思路嗎,隻能放手讓你自己發展。阿鈞,聽話。你放心,你隻要把騰飛搞得能運作了,我們隻要有騰飛這個殼子在,前麵都是路。”柳石堂說到這兒,又想到兒子需要清火,連忙叫出新保姆,讓想想有什麼清火的食物,趕緊拿高壓鍋做出來。

柳鈞道:“宏明已經給我一鍋綠豆蓮子百合湯,夠我吃兩天,第三天再說吧。”

柳石堂眼睛眯了一下,不再接話。但一等兒子離家回公司,他就將兒子剛描給他的計劃翻過來看。他在心中痛苦地抉擇,要不要照兒子計劃的去做。

可是柳石堂知道,其實他跟兒子一樣,也沒有選擇。他再心疼兒子,最終還得照著兒子說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