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疑案01(1 / 1)

前言

這不是一本獵奇的書。

恰恰相反,這是一本跟獵奇唱反調的書,盡管這也不是一本嚴格意義上的學術專著。

說到學術,第一讓人想到的就是梁啟超。

1911年,梁啟超寫過一篇文章叫《學與術》,其中有一段明白寫道:“學也者,觀察事物而發明其真理者也;術也者,取所發明之真理而致諸用者也。”

一個民族或一定時代的文化氛圍和精神氣象,第一表現為社會習俗,第二表現為學術思想;學術思想的第一特征是人類理性認知的係統化,鮮明具有創辟勝解的獨到性;第二特征是順世而生又異世而立,嚴格具有卓爾不群的獨立性;第三特征是“正其誼而不謀其利,明其道而不計其功”,堅定具有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的非功利性。

梁啟超將盛清學者的十大學風之一概括為“所見不合,則相辯詰,雖弟子駁難本師,亦所不避,受之者從不以為忤”,並又強調指出:“辯詰以本問題為範圍,詞旨務篤實溫厚,雖不肯枉自己意見,同時仍尊重別人意見。有盛氣淩轢,或支離牽涉,或影射譏笑者,認為不德”;那些偏愛以“大話”來說曆史、以“紀實”來寫曆史、以“娛樂至死”來秀曆史的名嘴、名筆、名嘉賓們還是要反其道而行之,正如毛澤東所深惡痛絕的那樣,或“誇誇其談的一大篇”,一“無實事求是之意”,二“有嘩眾取寵之心”,“學而不實,脆而不堅”;或拉著大旗作虎皮,包著自己,嚇唬別人,“自以為是,老子天下第一,‘欽差大臣’滿天飛”。(注:毛澤東:《改造我們的學習》,《毛澤東選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2版,800頁)

楊天石是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重點研究民國史。筆者在年前見到了楊先生。

談到學術研究的普世化,楊天石堅持認為:“‘資料不夠,想象來湊’的偽紀實,我一不買二不看,因為許多好的題材被糟蹋了。因為那些胡編亂造的東西實在是太可怕了。到底哪些查了檔案,作了考證,哪些以訛傳訛、自己編的,誰分得清?要是我們都分不清,百年以後,還有誰分得清?!所以,你有千變萬化,我有一定之規。我就看你加不加注。你不服氣,你就給我加注。你說你的說法有根據,有出處,你就給我把注加上去,你就給我說清楚,說清你的說法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否則我就不信你的。你越是寫得活靈活現、天花亂墜,我越是覺得你靠不住。”

以楊天石的立場看問題,我在我的這一本書裏特別重視加注,力求每一重要史實都刨根問底,查有原始出處。我隻想老老實實做一點學問。是則是,非則非。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絕不媚俗,絕不浮躁。絕不為了天知我有、地知我無、人知我有、我知我無的虛名,輕易作判斷,下結論。《顏氏家訓·勉學篇》裏的“觀天下書未遍,不得妄下雌黃,或彼以為非,此以為是,藏本同末異,或兩文皆欠,不可偏信一隅”,應該就是這個道理。

我相信,隻要人人都從一點一滴做起,人人都來做好基礎工作,隻說人話,不說神話,不說鬼話,不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昧著良心說黑話,我們就一定能夠通過客觀的陳述、公允的評價和充分說理的論證,給他人乃至後人廓清曆史的謎團,留下一點真正有用、真正有價值的東西。我們也就會離曆史的本來麵目越來越近,而不是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