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刹雪將那條紅菱拿了起來,纏繞在劍柄上,淡淡看了眼風挽秋,漠然道:“我既然留下,就不會怨怪任何人。”
“刹雪……”
“你不必多說,這些道理我都明白。”
***
一天一夜的沐血成河,雖得以不知多久的可以休息的時間裏,卻都是睜著一雙眼,仿佛要看著那些死去的兄弟姐妹們一路好走。
另一邊。
“你想去哪裏?”
難得不再一襲白衣,而是一身黑杉的楚歌望著前方不遠處的風輕雲淡、神態自若,笑意含怒的人,眼中閃過一抹愕然。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正準備蒙上的麵紗,隨意握在手上。
“你為何不去休息?”
“想見你一麵,便來了。不出我所料,不用等待天破曉時。”
楚歌複雜一笑,退後幾步隨意坐在冰涼的台階上。望著格外靜謐的星空,漠然道:“風挽秋,你們恨我嗎?”
“恨。”
風挽秋的幹脆,倒是讓楚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維持無所謂的笑容,借著微薄的光,落在風挽秋眼裏,卻是一片淒然無奈。
“哦,是嗎?”楚歌說不上心裏到底什麼情緒,感覺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可脊背卻挺得異常筆直。
恨她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為什麼心卻在難過?是沒想到這個可能嗎?
她還真是對自己有信心啊……
風挽秋看著笑得越發漫不經心和無所謂的楚歌,喟歎一聲,也沒忙著解釋。他也如楚歌那般,望了眼天空,道:“我們如何不恨?這一切算是因你而起,縱使許多人知道你也身不由己,情非得已,可那又如何?比起憎恨一直信仰著的神,憎恨你這個名聲一直好壞難辨的人要容易多了吧?”
楚歌默然,無法反駁風挽秋的話。是啊,比起憎恨虛無縹緲或者令人難以置信的存在,恨一個眾所周知的實際存在,要輕易得多。
“我們也恨。恨你連最起碼的解釋都不給。楚歌,在你的心裏,我們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你算是你來到這個世界最先認識的人吧,但你至今為止,承認在你心裏有地位的人,隻有他一個。”
“你在不平?”
風挽秋自嘲的搖頭,“是也不是。事到如今,又有什麼好不平的?隻是很無奈,你到了現在,也不肯與我們解釋一字半句。你是否是覺得,我們會因此對你有何不好感覺,還是會誤會於你?”稍頓,“我不知別人如何,但留在這裏,不論活著的還是已經逝去的,都不會。若不然,為什麼要在你刻意讓我們誤解的情況下,還繼續留下來?”
“所以我覺得你們真的很蠢,蠢到無可救藥。”楚歌的話很是刻薄,可嗓音卻是讓人格外心疼與無奈的低沉黯啞。
“或許吧……如果不蠢,為什麼還會繼續相信下去?這樣的話,蠢一點又有何不好?”風挽秋道:“而你的自詡聰明,便是將所有責任都攔在自己身上?你到如今還那般自我的認為,這是你一個人就能應對的事情嗎?”
楚歌一怔,猛地站起神來。她似乎要走到風挽秋身邊,可剛邁動腳步就停了下來。她握了握手中麵紗,道:“你大半夜的等在這裏,便是要與我說這番枯燥無味的大道理嗎?”
“或許是吧。我曾以為你總有一日會與我們解釋,我們就忍耐著等待那一天的到來。可看你如今模樣,你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開口了吧……”風挽秋籲了口氣,無奈的苦笑道:“你是想去找高月之神嗎?”
風挽秋並不等楚歌回答,也或者說並不指望。他繼續道:“你比我們更了解高月之神,就算你去了,又能如何?她選擇用這等方式逼迫你,就是要等你徹徹底底屈服。她也了解你,你在開戰第一天就過去,根本不會讓她相信你。哪怕你提出別的方式,也不可能改變如今的局麵。”
“嗬……”
聽楚歌忽然笑起來,風挽秋不解道:“有什麼好笑的,我說錯什麼了嗎?”
“不,我隻是不太明白,你們為什麼會以為此次前去是與高月妥協?”見風挽秋愕然,楚歌繼續道:“我若是要妥協,一開始就如此做了。我說過,不論付出多大代價,我決不讓高月那麼舒暢。”
“……是嗎?那你這一回去做什麼?”
“有些話想對高月說而已。”
***
這一回,五大家族連同高陽學院一共犧牲的人員,共計一百四十三名。這數字看起來並不震撼人心,但若是計算起他們的總人數,就觸目驚心了。
這一百四十三名,幾乎是五大家族與高陽學院總人數的六分之一。
楚歌在得知這個數字後,心中是說不出的複雜。
高月此時正在光明聖殿的主殿上,聆聽教皇的彙報。對於教會死了好幾百的精英,高月沒有絲毫在意,甚至連安慰的話都沒有一句。
當教皇說起祝祭之舞時,高月才有所反應,挑了挑眉,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安排。有需要的,你找清清拿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