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見陛下吧。我又辦法能找到他。”楚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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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站在她身後,看著鏡中的楚歌,濃妝淡抹,不施粉黛的俏臉此刻豔若桃李,更顯風華絕代。室內珠玉琳琅,如荼的彼岸花,泣血般的桫欏,也比不上她勾唇一笑。
如此美麗的人,真是讓人癡迷。尤其是她的靈魂,更是讓人沉醉。
隻可惜……
“神,終究還是不公。”
楚歌眉眼一挑,風情萬千。她也看著鏡中微微笑著的俊美男子,微微一歎。這個人,不論看多少次,依然如同初見般,一不留神,就會被他誘去了魂,丟了魄。
“你在抒情?”
路西法笑道:“你這個女人,還真是不懂浪漫。”稍頓,向前走了幾步,纖長十指劃過她的臉頰,修剪得美麗的指甲劃過,留下淺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痕跡。“菲兒曾經說,你是天生屬於地獄的人。此刻,我終於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隻是……”
楚歌淡淡一笑,緘默不語。天生屬於地獄?是指的她冰冷、毫無慈悲可言的靈魂,還是這具與地獄景觀的本質相差無幾的皮囊?
“所以,你感歎神的不公?”片刻後,楚歌徐徐道。見路西法隻是一笑,未作言語後,又說:“你真的是在感歎我嗎?”
路西法微微眯眼,一雙黑眸斂起絕世風華,“不然呢?副君殿下。”
“嗬……”
“好了,我先出去了。路西在人界呆久了,將人界的臭規矩都帶了回來。若是被她發現我來看你,指不定會怎麼嘮叨呢。”
楚歌一愣,噗嗤一笑。整個地獄,也隻有路西敢嘮叨他。隻因為,路西是路西法唯一的軟肋……不,想到此,楚歌立刻否定了這一點。
深深看著鏡中人,這幾個月,她算是徹底明白,路西法的弱點,隻有他的神。可是,他的神在千萬年前就離棄了他,這個傲慢的男子,也因而背棄了他唯一的信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或許很難相信路西法會做出這樣決絕的事情,可事實上,他就是這樣的存在。
而他……不知道最初是如何,但千萬年後,經曆了滄海桑田,歲月更迭,被寂寞腐蝕得隻剩下淡淡笑容和一顆連冷漠都沒有的心,早已設下了萬千防備。哪怕是自己的骨血,他也不容許其成為自己的軟肋。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他的驕傲絕不容許自己重蹈覆轍。
路西法就是這樣傲慢的存在,因而才如此寂寞……
寂寞得,隻有他自己沒發現他很寂寞。
“也好。你還是早些走,免得我遭受池魚之殃。”楚歌迎上鏡中路西法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不動聲色的收斂起心虛,毫不客氣的幸災樂禍。
路西法點點頭,纖長有力、白得蒼白的手指拂過冰冷珠翠,轉了身,如閑庭信步,緩緩而去。當快到門口時,他忽然停住腳步,稍稍側身,回頭對她說:“一直忘記告訴你,三個多月前,瑪蒙救了個人類。”
“陛下好記性。”楚歌心一跳,似乎想到了什麼,垂下眸,口吻裏是漫不經心和淡淡冷漠。
三個月前……三個月前的事情,現在才說,還刻意的選在這個時候。
路西法……你果是後悔了嗎?所以,才說出這個本應該一直隱瞞她的消息,隻是想讓她為他背負後悔的罪過。還是……
“那個人類似乎是來地獄尋人的。雖然失去了記憶,可神奇的是,竟然記得自己的名字和目的。”隨後一歎,路西法表情裏染上一抹滄桑和模糊的了悟。“你們人類是不是都是如此神奇呢?所以……”所以,他當初才創造人類。
楚歌神色不動,仿佛路西法說的事,所說的人,與她沒有半分關係。所以不管那人是神奇也好,堅強也罷,都得了她半分回應,更別提影響情緒了。
她側身,回望著路西法,一雙眸子清澈如水,如雪山上永不結冰卻比冰更寒的水。“陛下多慮了。”
路西法挑眉,眼裏寫著的意思,楚歌瞬時明白,於是繼續道:“陛下認為,我會因此動搖?”
“人本多情。”
楚歌嗤笑,勾唇抬頭,眉眼間寫滿了淡淡卻入骨的諷刺。“人的確多情,隻是……”又是一笑。這一笑,甚至連楚歌自己都有些不明白自己在笑些什麼。“不過,還是待到有一日黃泉無花開彼岸,桫欏無悲不泣血時,再與我來談什麼人本多情吧。”
路西法一愣,黑眸裏波光流轉,明明如此明顯的情緒晃動,卻扔如深淵,無法勘測,無從勘測。楚歌有些無奈,他和銀焰一樣,她無法看懂。可奇怪的是,她卻懂得他們。
“也好。我也希望能等待那一日。”說完,路西法轉身離去,留下喜服華冠的楚歌一個人在華美精致卻毫無生氣的室內,等待吉時的到來。
不知過了多久,悠悠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飄渺仿若天際傳來,卻也如就在身邊。
“你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