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滿懷期待地等著祁昱起身,可等啊等,祁少似乎沒有要動身的意思,一副“你還有話要說”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小廝才反應過來,從衣襟裏掏出一包碎銀,笑容滿麵地遞給歪在矮椅上的祁昱,“祁少,老爺孝敬您的。”
這包碎銀像是個開關,祁昱接過看也不看,扭頭便向大門走去,邁了一步又停住,害得疾步跟在後頭的小廝沒注意,一下撞在祁昱身上,祁昱跌了幾步,無奈地撇撇嘴。
“璃璃,不如一起去看看,湊個熱鬧?”
江慕璃拿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個自陷入尷尬境地的小廝,“我?……”
“去得,去得,既是祁少的...額,朋友,自然去得。”小廝打了個“哈哈”,小心翼翼地給二人讓路。江慕璃想著木紋琴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出什麼線索,跟著去也好,若真有妖邪,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璃璃,今天的糕點好不好吃?”
“挺好吃的。”
“那我們明天吃東街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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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丁宅一派奢華,碧瓦朱甍。丁老爺愛金子,更愛向別人炫耀他的金子,於是丁宅的建造隨處可見金光熠熠,炫目奪人。可當祁昱他們到時,丁宅完全是另外一幅光景,無論是大門還是丁老爺的後花園,全部貼上了大大小小的黃符,門上更是按六十四卦布滿了符咒。
這滿眼的黃紙紅字讓祁昱禁不住感歎“真有錢真有錢”,天知道丁老爺究竟請了多少法師,做了多少道場才換得如此別致新意的景色?
丁老爺帶著他夫人站在大門口望眼欲穿,暗罵小廝辦事不利索,見到祁昱那銀鏤刻發冠,一時激動,差點就撲了上去。
“祁公子!好,好……這,這邊兒。”不等祁昱開口,丁老爺就忙扯著,幾乎是連拖帶拉地將哭喪著救命臉的祁大少爺拉進了家裏。
丁夫人見怪不怪,應是看慣了這般場景,並不理睬夫君,隻對江慕璃抱歉地笑笑,想來是祁昱的朋友,便也客客氣氣地領她進了府。
進至中庭,他們才發現之前所見,不過小巫見大巫,這裏何止是黃符,東南西北四角都有和尚誦著經,喃喃而語,念著西方極樂。這陣仗,這氣勢,看得人心裏一陣發毛。
祁昱望著布滿咒語的屋子一時無語,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丁老爺,您這來勢洶洶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邊,祁公子隨我過來看看。”丁老爺拽著祁昱就往一邊屋子裏走,祁昱巴不得離開這間神神叨叨的屋子,滿心歡喜地拉上江慕璃一起跟著丁老爺蹦出了這個屋子。
但見內屋一派整潔,桌椅箱台各司其位,物件擺放井井有條,祁昱和江慕璃實在沒看出哪裏有妖怪了。
“丁老爺,您這兒東西幹幹淨淨,您說的妖魔呢?”
“唉,祁公子,您別看這兒幹幹淨淨,到晚上,這裏鬼哭狼嚎,嚇人得厲害。”丁老爺見祁昱不信,順勢指了指那雕花大床,“喏,您看,這麼重的床,竟硬生生被挪了好幾寸遠,不是妖怪,何人能有這麼大的力氣?”
祁昱俯身一瞧,倒還真不假。床腳樣的灰塵因床被移動而暴露在日光中,顯得有些不尋常。
祁昱的眉頭鎖了起來,樣子確實不似平常人所為,若真是妖怪,祖上所傳的《遺花錄》中記載的毒藥確是能對付不同的妖魔,隻是這未見其真身,自己該如何配製與之相克的毒。
還在苦苦思索中,有人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肘,祁昱詢問似的看向身側,江慕璃正在用目光暗示他注意丁老板身後那個年輕女子。祁昱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所以然來,趁丁老板出去招待誦經和尚的空,將江慕璃悄悄拉到一邊問個緣由。
“那女子原本並不在丁老板身邊,我注意到她後來獨自進來,一直掩在門後偷看,正好是丁夫人來了,她才沒辦法跟了進來。何況……”江慕璃搖了搖手中南樛劍,“南樛劍從我們進府後一直有反應,剛才經過那個女子時格外興奮,我念了幾句心法才將它強壓下去,否則,它怕是早已離鞘而出了。”
“如此,我們便去問一問丁老爺那女子的來曆。”捉妖這種事,講究先按兵不動,摸清對方的底細,擊中致命弱點才是關鍵,這是祁昱多年捉妖得出的不二法門。可憐他這個祁家第一百三十九代煉毒繼承人,竟然靠著捉妖來光宗耀祖……
一問才知,那女子一個月前才來到宜蘇城,淪落街巷供人取樂,丁老爺見其貌美為她贖身,將她納入府中做了小妾。但至於那女子之前在何處,卻是無人知曉。
正說著,一個家奴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喊:“老爺!又,又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