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娓如看著她坦蕩蕩地承認,竟是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
想了很久才泄氣地想起來,“所以,喬從嘉一定也更喜歡那些和你在一起轟轟烈烈生死糾纏的日子,而不會喜歡現在這樣的帝王心術手段謀略。”
沈微行即刻擊破她的漏洞,“焉不知,現在這樣的情形,對喬從嘉而言才是屬於他的轟轟烈烈?”
肖娓如挫敗地閉上嘴。
她已下定決心,無論沈微行再同她說什麼,她都不再回口。
她詞鋒太銳,根本講不過。
但這靜默不過才維持了片刻。
沈微行隻不過輕輕歎了口氣。
肖娓如就立即忘記自己的誓言,攀過去問,“怎麼啦?你弟弟國師位子被廢了,你的家就要被抄了,你的弟弟妹妹都要被抓起來,你——終於舍得不高興了?”
“從嘉在寫詔書。”
“你……這麼遠你也能感應得到?”肖娓如瞪大眼睛看她,“你的仙髓和魔火……終於,融合了?”
沈微行瞥她一眼。
見證她眸中一閃而逝的極喜的光采。
“夜裏靜。你凝神也能聽到——但你不熟他的筆跡,未必能讀出他寫的是什麼文字。”
“你熟,你能讀出。他寫了什麼,令你歎息?”
“他要沈琪和沈池亭在三日之內宣告請降,並自縛入京。否則的話,就會將張瑤芷、沈瑛、沈珂三人,淩遲處死。”
“又淩遲?”肖娓如看了一眼沈微行臉色,才訕訕道,“今次是玩真的了……你會出手救她們,哦?”
“我不會。”
“你不會?”肖娓如整個人跳起來,“你要看著她們去死?”
“我若早已不在人世,豈不是也一樣,什麼都不能做?”
“但你活著,你有驚天地泣鬼神之才能身手,你要怎麼假裝你自己不存在?”
肖娓如甩下一句話之後,竟跳起來轉身走了。
沈微行一個人坐在值夜的小宮室裏。
小火盆的火熄掉了。
她卻不覺得冷。
自從攜著幽冥珠回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感覺到過寒冷。
雪山也好,嚴冬也罷。
……她記得,她幼年尚無根基的時候,曾經是個很怕冷的小女孩。
後來在七殺時失去根基,在很長一段時日裏,她每日都在與寒冷為敵,努力令得自己的身體暖和起來。
就如同努力去麵對自己的命運,挑戰它,完成它。
如今命運已經離她而去。
她一抓就是一手自由。
……是不是這樣的情境下,幹脆跟著籙東真去仙界住著,會好一些?
“玄門不可稱王”——父親究竟洞察到了什麼樣的未來?
星命所係。
群星為破。
無論方燼生還是肖娓如,都希望她變得更強。
是陰謀,還是隻是純粹地,一種……冀望?
什麼樣的冀望?
沈微行的心很亂。
若是扶桑在懷中,或許可以撫摩她的秀發,或是輕輕親吻她的麵頰,來換取片刻的柔情蜜意,以及那種柔情背後所承載的,肖娓如所描述的,“專注”。
但……扶桑不在。
她最愛的女子,被曾經最愛她的男子所殺。
沈微行起身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