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大學附屬醫院的腫瘤科門診外的長椅上總是坐滿了愁容滿麵的人。
叮咚！
腫瘤科的叫號係統提示音如同死神的宣告，長椅上的氣氛為之一變。
一道道死亡、恐懼的情緒蔓延開來，讓周圍安靜得好似在為眾人進行一場合葬典禮。
“31 號病人，請至 1 號門診室。”
長椅末端，一位麵容憔悴的男子，懷揣著複雜的心情走進了1 號門診室。
門診室內隻有一位六十多歲的老醫生坐在電腦前，戴著一副老花鏡仔細審閱著檢查科上傳的病人檢查報告。
男子略顯局促不安的坐在醫生身旁的凳子上，輕車熟路地問道：“醫生，我的化驗結果出來了嗎？”
電腦前的醫生微微抿了抿嘴，每當遇到幾乎已成定局的病情他都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電腦上的檢查報告顯示病人的病情極為嚴峻，幾乎已是回天乏術。
哪怕有多年為醫的生涯，讓他已經見慣了病人在聽見病情後那失魂落魄的表情。
可每當他要開口時，喉嚨總會莫名的哽咽。
“咳咳。”
醫生清了清莫名堵住的嗓子，說道。
“陳先生，對於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希望您能做好心理準備。”
“呼——您請說。”
男子在聽到醫生這番話後，剛剛還緊張的情緒此時反倒放鬆了下來。
這並非是劫後餘生的鬆弛，而是一種坦然接受結局的豁達。
男子熟練的態度，讓醫生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絲經曆了很多次這種情況後才有的麻木情緒。
“我們通過 CA1999 腫瘤標誌物檢查得出了異常結論，血常規顯示您血液中的血紅蛋白有所降低，胃鏡檢查發現……。”
醫生留意到病人似乎早已心中有數，便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將病人的真實病情和盤托出。
“綜合判斷，您極有可能是胃癌晚期。”
…………
“斷肢重生……電子義肢、人造器官……”
街道繁華路段的電子大屏幕還在孜孜不倦的播放電子義肢廣告，但炎熱的天氣下恐怕沒人會想頂著烈日出來逛街。
除了電子廣告屏幕下落寞的陳玄抬頭看向聽了不知多少遍亞美生物科技的廣告詞目露向往的神采，隨即又皺著眉頭喃喃道：“四十萬，去哪弄四十萬？”
天府城夏天40度的烈陽能把生雞蛋煎熟，卻煮不熟陳玄那顆早已涼透的心。
心靜自然涼。
上學時年老的教師總會在燥熱的夏天用這句話勸誡學生靜下心學習，陳玄一直不懂為何心靜會感受不到太陽的炎熱。
不過現在他明白了。
“胃癌晚期嗎？”
陳玄將手裏的化驗單捏得皺成一團，他多麼希望這份報告是假的。
可是天府城所有大大小小公立或者私立醫院，給他的檢查結果都是一樣的——胃癌晚期。
他一個剛剛畢業成為社畜的人，拿什麼錢去接受治療？
至於家人的幫助？
陳玄在福利院長大，從沒見過自己的爸媽長什麼樣。
為什麼上天要如此戲弄一個孤兒？
陳玄回想起自己一路的坎坷再到如今的癌症，感覺世界的惡意全都湧向了自己。
嘟嘟嘟……
陳玄看著手機上來電顯示的寶貝備注，心底流過一絲暖意。
自己雖然沒有家人，但至少還有她。
“喂，林薇”
“陳玄，檢查結果怎麼樣了？”
聽筒裏傳來的清冷女聲，讓陳玄有種不好的預感。
林薇不同尋常的語氣態度，似乎在預示著什麼。
“胃癌晚期。”
果然，當他說出胃癌晚期四個字後，電話對麵的林薇沉默了。
胃癌晚期，對陳玄來說基本可以說是宣布了他的死亡。
在科技發達的聯邦，有錢人可以通過更換人造胃袋治療胃癌。
那沒錢的人呢？
沒錢的人就隻有等死。
陳玄通過聽筒似乎聽見了對麵林薇的父母正在喋喋不休的勸她分手，依稀間他聽到了“對方形容自己是窮小子”、“短命鬼”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