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我家鄉的一個…男同學今天來下江,我是去陪他玩了!”蘭英脫口而出,帶著哭腔哀求道:“老爺,對不起,是我剛才騙了你,你也不用去求證了,我沒有跟魏春枝逛夢嘉廣場,不用再打電話給魏春枝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但我發誓那隻是一般的男同學,絕對沒什麼,他明天一早也就要離開下江了,我隻是陪他逛了一下午,逛了赤浦河、逛了浦水巷、逛了吉祥街市場…天色還沒黑我就跟他分開了,隻是路上太堵,所以天黑了才到家,這個我真的沒騙你!”
她努力解釋著這些臨時編出來的謊言,即便自己聽了都不想相信,她也在努力說服著。楊洪偉的眉毛動了動,表情似乎緩和了一點,“哦,原來是男同學啊,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早點跟我說不就好了,幹嘛要騙我說魏春枝呢,你家鄉的同學難得來一趟,陪他到處走一走本來就是應該的嘛。”
她鬆了口氣,開口正想說些緩和氣氛的話,他卻搶先開口問道:“他叫什麼名字啊?”
名字!為什麼又是名字!她支支吾吾了一陣,別扭地說出了一個名字:“李春和。”
“嗬嗬,”楊洪偉竟然不鹹不淡地笑了兩聲,“李春和,跟魏春枝是遠親吧,都是‘春’字輩的。”
蘭英緊張得大氣不敢出,她聽不出楊洪偉的語氣到底是話中帶了諷刺,還是純粹開個玩笑。在剛剛短短幾秒內,要即興編出一個像模像樣的人名來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竟在不經意間把那個“春”字也順口編了進去。事到如今,她隻好跟著他後頭,也裝模作樣的扯出了一絲勉強的笑容,盡力顯得自己輕鬆自然一點。
楊洪偉把手一伸,隨口道:“把你手機給我看一下。”
蘭英警覺地抬起頭:“幹什麼?”
“看看你的通話記錄。”楊洪偉直言,反問道:“別告訴我,你們是用寫信來聯係見麵的?”
她的舌頭打結一樣卡殼了,她這才意識到,自從楊洪偉對她起了疑心,她就如同走進了一條死胡同,無論回答成什麼樣,他都有辦法分分秒秒破解她的謊言。她不自覺緊緊捂著口袋,因為口袋裏放著她的手機,而這些小動作也全都逃脫不了他的眼睛。
他把手又伸了伸,示意她,“拿來給我看看吧,哪一個電話是那個‘李春和’的?”
“不…”她想說不,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到了嘴唇邊卻硬生生咽回了。她隻好拚命閃躲開視線,他的每一個眼神都能像刀子一樣直戳她的內心。她真的不善於說謊,她以為他懷疑不到她頭上,也就沒必要學著說謊,但現在的他,深奧得讓她摸不著底,無論從哪個細節來回想,都想不出是哪裏露出了破綻。
空中的手停留了一會,就慢慢收回了。楊洪偉不再堅持,極失望地看了她最後一眼,“要是真的如你所說,你同學明天一早就走了,那你最近也就不可能再去見他了吧,從今天起,你不必出門,不必買菜、買東西、做任何事,這些事情都會有陳姐、周姐、小陸來幫你做。你的家門鑰匙會被回收,你每一次出門,都會在我們的陪同之下。”
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蘭英頓時癱坐在椅子上。
……
馬路對麵的綠燈閃了幾下,又亮起了紅燈。這已經是他看到的第三遍循環了。
王立彬站在金碧輝煌的大廈樓下,麵對著繁華的十字路口,看著麵前的車輛陸陸續續停下、啟動、又停下、啟動…已經數不清多少輛了。都過了12點,下江市中心還是這樣車水馬龍,仿佛是一座永遠不需要休息的不夜城。
“都三分鍾了,他也沒再回我。”他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那串楊洪偉的電話號碼,微微皺了皺眉,想要撥出,又猶豫著鬆開了手指,搖搖頭。
“算了,要是他真的急著要那個魏春枝的電話,不可能不接我電話。”他站在原地想了想,拿起手機,兩隻拇指在鍵盤刷刷刷按了起來,很快便把魏春枝的電話編輯成短信發送了過去,至於剛剛電話裏那“發生了點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自然也就沒機會再去過問了。
看見發送成功的提示,他把手機裝進了兜裏,轉過身,又毫不猶豫走回了這棟大廈。
八樓,金碧輝煌,一間偏僻小角落裏的領班更衣室裏,兩個女人肩並肩坐在一起。
塗著指甲油的纖細的手指極熟練地刷刷刷點了一遍鈔票,怕點錯,又極熟練地從頭點了一遍,接著把這疊厚厚的鈔票遞給了身旁的女人。
“喏,甘棠,這是2800.”江姐拿下了一直叼在嘴裏的女士香煙,淡淡吸了一口,翹著二郎腿。
甘棠開心地接過那疊鈔票,順口問道:“對了,現在的提成(和諧)都(地名會被和諧)變成50%了嗎?蔡董房間消費才5600啊,按40%應該是2240才對吧。”
“不是50%啦,沒有那麼多。”江姐笑道:“隻有月業績達到20萬,提成才會是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