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彬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目光落在了桌上那盒收拾起來的象棋上,沉默不語。
楊虹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那盒象棋,一臉茫然:“怎麼了?你到底要說什麼?”
“就像我剛才說的,就像下棋。”王立彬終於開口,“你隻能一步一步把對方給吃了,你直接硬闖別人老巢,就算不破壞遊戲規則,那也是找死的做法。”
楊虹束手無策:“那我該怎麼辦?”
“別的途徑。”
“什麼…途徑?”楊虹的屁股在沙發上又坐不住了。
王立彬再按下他的肩膀,“你不能這樣,你明白道理的。你完全可以利用你現在的‘子兒’,走別的路線攻入敵方老巢,沒必要損兵折將,頭破血流。”
楊虹聽得越發糊塗:“子兒?什麼子兒?”
“你現有的東西,你比那個‘楊仲卿’更多的有利條件。想想看,是什麼?”
“有利條件?”楊虹自嘲地笑笑,“我怎麼不覺得我有什麼有利條件,想想現在,我已經被那個野種踩在腳下了。還有,”他抬頭看著王立彬,麵露不滿之色,“別管那個野種叫什麼‘楊仲卿’,我可不想認這樣的弟弟,別惡心我。”
“好吧好吧,我不叫了,不叫了。”王立彬揉了揉腦袋,回歸正題:“你想想看,你比那個‘野種’的有利條件是什麼?你的身份,可是‘嫡出’啊,他一個‘庶出’,怎麼能跟你比呢?”
楊虹苦笑:“這就是你說的‘有利條件’?這算哪門子‘有利條件’?”
“怎麼不是了?”王立彬認真分析道:“你作為一個‘嫡出’,才有權利天天住在家裏,跟你爸爸在一個屋簷下,他作為一個‘庶出’,隻能在外麵偷偷摸摸住著,一輩子也不可能‘扶正’。既然你有天天跟你爸在一起說話的機會,難道你不認為這是最大的有利條件嗎?”
楊虹愣了下,隨即又苦笑道:“你看我現在,同在一個屋簷下還不如住在外麵,每次跟他說不了幾句話就要吵起來,這也算是‘有利條件’嗎?”
王立彬拍了拍楊虹的肩膀,勸道:“那你可以選擇好好說話啊!幹嘛要吵起來呢?我不是說過直接硬闖敵方老巢是找死嗎?”
楊虹無可奈何地聳聳肩,一臉沒轍的樣子。
“聽我的,沒錯,”王立彬勸道,“趁他心情不錯的時候,你找個機會跟他談談。當然,話題不能直接從那個楊仲…哦不,那個‘野種’談起,要從你自己談起。比如你可以聊聊你畢業後的就業趨勢,聊聊現在社會的經濟形勢,聊聊你這場失敗的婚姻…當然,隻需要簡單地聊上兩句即可,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努力把話題往‘工作’方麵引。”他看了看楊虹,確認道:“是的沒錯,工作,你的工作,你的事業,你的將來。”
楊虹認真聽著,不時地點點頭,“嗯…那麼然後呢?要怎麼才能把話題繞到野種身上?”
“話題繞到他身上?哦不不不,”王立彬淡淡笑了,連連搖頭,“你不必把話題繞到他身上。事實上,你最好不要在你爸麵前提到這號人。”
楊虹不平,叫道:“為什麼?我就任他這樣踩在頭上,居然連提起他的名字都不可以?”
王立彬又按下他的肩膀,“你先別著急。首先,你得想想,你是從何處得知你爸在外頭有私生子這個信息的?”
楊虹眨巴了兩下眼睛,“從你這裏…還有別人知道這件事嗎?”
王立彬在他身旁坐了下來,“這些事情,我都是當年從你家阿姨那兒聽說的,你應該對她還有點印象。那時候你五歲多。在我給你爸當司機沒多久,那個阿姨就不做了。也就是說,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除了我不會再有別人,除了我不會再有別人透露這件事。”他頓了頓,用複雜的眼神看著楊虹,“你要是不想讓我死,就最好別在你爸跟前提起‘楊仲卿’、‘私生子’、‘萍萍’、‘野種’等等這一係列的詞。我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可不是想給自己平添麻煩的。”
“那…怎麼辦?”楊虹又一籌莫展了。
“很簡單,按我剛剛說的,去找個機會跟你爸聊天,隻要別提到那些關鍵詞就行。”王立彬繼續娓娓道來:“你大可以說,你在跟我聊天的時候聽說我現在在他的一家廣告公司工作,然後你對這家公司產生了興趣,很想在這個行業嚐試發展下去,而且一定要表現得很有信心,很有決心,很有恒心的樣子,讓他覺得你足以擔當得起這份責任。”
楊虹覺得很有道理,不時地點頭。
“你知道嗎,你們父子間最缺乏的就是溝通。”王立彬說得頭頭是道,“有多少家庭問題都是源自於不溝通?隻要每天多半個小時的聊天時間,隻要半個小時,幾乎所有的家庭問題都是可以避免的。從孩子越小的時候溝通,效果越是顯著,可惜現在的家長成天忙著自己的事,總覺得掙了錢給孩子就夠了,哪會在乎這個?你們家的問題,隻是萬千問題家庭的一個縮影,而且我認為你們的問題還不算大,畢竟你們現在還住在一塊,還沒撕破臉皮,還有機會溝通,還來得及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