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的背景音樂仍在耳邊響著,這座不夜城裏,這不夜的場所從未變過,由始至終。來這裏謀求生計的女人們,有的發了,有的敗了,有的利用這級台階跳向了更遠的台階,而他,卻似乎被困死在了這麼個狹小的天地裏,怎麼也擺脫不了這被架空的命運。
不由得在心中又埋怨起了那個不爭氣的妹妹,就是這個不爭氣的妹妹,害得他淪落如此窘境,翻身成了最大的奢望。
垂頭喪氣地走在星辰度假村的走廊裏。自從王婉君與陸如江的事情被點破以來,那王立彬欽點的冰兒,已經替代王婉君成為新任演藝部經理做了快要半年的時間。這半年來,王婉君再也沒有與任何熟客見過麵,先前整日被關在“藝術總監”辦公室裏,麵對牆壁,與世隔絕,這兩個月來,因為懷孕,幹脆直接就住進了楊洪偉家裏,徹底與星辰度假村的是是非非隔絕開了,她的“藝術總監”事宜,也就自然而然被王立彬分配到了王健柏頭上,雖然王健柏心裏有數,“藝術總監”這個名號,與被蛀空的樹木沒什麼區別,哪裏還會有什麼“事宜”輪得到他去處理?
腳步鬼使神差地走向了大堂的方向,望著那兩排清一色清朝宮女裝扮的服務員們,王健柏若有所思。
馬上,一位熟客就要過來了,那位熟客正是當年對王婉君演出團隊最大方的一位老板李老板,今天趕了巧,王立彬有急事離開,洪儒也被陳董叫去了金碧輝煌,終於能輪到他王健柏偷偷摸摸與李老板搭訕了。
名為“藝術總監”,卻隻能偷偷摸摸與熟客搭訕,想到這,他不禁一番苦笑。四下瞄了瞄,不見冰兒的影子,他心裏盤算著,這個時候,冰兒應該正帶領演出小團隊在哪個客人的房間裏,喝酒玩骰子,忙得正歡。站在大堂這個位置,應該是最能在第一時間迎接到李老板的位置,隻要能與李老板打上照麵,攀談幾句,混個臉熟,那也是好的,起碼也許以後可以不再這麼被動,當被王立彬架空扔下懸崖的時候,也許還有兩三個客人可以當他的救命稻草。
正想著,幾名保安簇擁著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進門來,所有的“宮女們”集體一甩帕子,行躬身禮,畢恭畢敬齊聲喊道:“老爺吉祥!”
定睛一瞧,正是那李老板前來。再定睛一瞧,李老板的身邊不光是幾名保安,竟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親昵挽著胳膊,不是冰兒又是誰?
難道冰兒生怕王健柏率先迎接到李老板,早就跑去了大門外頭等候李老板?瞧見這一幕,王健柏像個木頭人一樣呆住了。
李老板不知在何處已喝得滿麵紅光,笑得春風得意,正與冰兒打情罵俏。冰兒眼尖,老遠就第一個發現了王健柏站在大堂的身影,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光,隨即將李老板挽得更緊,嬌聲道:“李哥哥這麼多天沒來,可不光是我盼著,我們的演出小團隊也盼著呢。要不是公司不讓,我早就讓我們的小樂隊上大門口吹起喇叭恭迎您呢。”
李老板開心得哈哈大笑,一把將冰兒攬進懷裏,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咦,對了,我這麼長時間沒來星辰,婉君呢?還在這上班嗎?在的話等一下把她叫過來吧!”
冰兒臉上的肌肉抽了一下,眼珠一轉,又恢複了嬌媚的笑,貼在李老板懷裏,“可惜啊,婉君已經不在星辰上班了,她也沒在下江了,最近剛剛回老家結婚去了呢。”
李老板深感惋惜:“啊,這麼早就結婚了啊,我還記得我說過要跟她好好下一盤圍棋呢…”
冰兒的胳膊挽在李老板腰上,嬌嗲道:“怎麼不讓冰兒跟您下呀。”
“哦?你也會下圍棋?”李老板驚訝地看她。
“當然的啦。”冰兒在李老板肩膀上捶了一下,嗲氣十足。
石成金走在這一行人前方,麵帶微笑地帶領,這李老板與冰兒一邊打情罵俏,一邊被眾多保安簇擁著走向包房,在經過王健柏身邊的時候,王健柏除了點頭致意,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李老板的目光從王健柏臉上掃過,如同沒看到一樣,轉頭又與冰兒掐捏打罵,有說有笑起來。
石成金的餘光瞄著王健柏紅一陣白一陣的臉,嘴角揚起了一絲弧度,說不上來是對李老板禮貌的微笑,還是對王健柏諷刺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