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坤包就安安靜靜地放在客廳茶幾上,打開拉鏈一檢查,裏麵化妝品、現金、手機等物一件未少。王淑芬刷的一下迅速拉上拉鏈,一臉厭惡,仿佛再拎著這個小包多一秒都會髒了自己的手。她拎著小包走進臥室,在椅子上翻找出高明明脫下的衣物,揪作一團,與那個小包一並卷在手裏,噔噔噔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窗前,嘩地一下打開窗子,把手中的那一團東西用力一把丟出了窗外,像丟出一袋無比肮髒的垃圾,丟完了還忍不住撣了撣手,生怕手上留下了“垃圾”的氣味。
“呸!”朝窗外狠狠吐了口唾沫,王淑芬刷的一下關上了窗,回過頭來四下環視,尋找著有沒有遺落了的高明明的物品。這麼一來,還真的又發現了鞋架上一雙漂亮的女式單鞋,那正是高明明的鞋子。她想也不想,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一把抄起那雙鞋,噔噔噔走回了窗前,又打開窗,用力將它丟出了窗外。
“嘩啦!”鞋落在一樓地麵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裏顯得格外清晰。門外的高明明聽見了這聲響,不由得一愣,似乎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氣得夠嗆,又重重捶起了門喊道:“王淑芬!你還真扔啊!我包裏有手機,砸壞了你賠啊!”
王淑芬剛想喊:“我這才三樓,裹著衣服裹著包還能摔成什麼樣?”轉念一想,氣得又閉上了嘴,懶得與高明明再羅嗦一句。
高明明在門外把門捶得咚咚響,尖聲叫道:“王淑芬,你這個狗東西!不是人的狗東西!你憑什麼把我趕出來,我懷孕了!你憑什麼把我趕出來,我懷孕了!”
王淑芬氣得忍不住,剛想喊:“你懷孕關我屁事?我又不是你男人!”轉念一想,又忍住閉上了嘴,懶得與高明明再囉嗦一句。
高明明咚咚咚捶門尖叫:“王淑芬,我詛咒你,我會在大年三十晚上詛咒你!我會紮個小人兒詛咒你!你欺負我一個孕婦,你在一個女人身子最不方便的時候欺負我,趕我出來,你存心就是要致小明於死地!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詛咒你一輩子不得生育,就算生出來也是個畸胎!長著兩個頭的畸胎,長著三隻手的畸胎!”
聽見最後那句竟然罵了個八九不離十,王淑芬胸中似有一團熊熊烈火在燃燒,氣得肺都要炸了,這種感受比剛剛那個惱人的夢境裏頭還要真實,還要讓她不能忍,她張開嘴,幾乎要喊出來,幾乎要衝到門外將高明明胖揍一頓,但轉念一想,又竭力把怒火壓了下去,懶得與高明明再羅嗦一句。
高明明咚咚咚接著捶門尖叫,叫得比剛剛還要響了:“王淑芬,我詛咒你這輩子隻要一懷孕就一定是畸胎!我詛咒你懷孕到八個月的時候宮頸糜爛摘除!我詛咒你受盡天下酷刑,每天受一種酷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無門,讓你生不如死!你欺負我一個孕婦,你應該被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那個惱人夢境幾乎逼真地展現在麵前了。王淑芬氣得要爆炸,如一頭困獸在屋子裏踱來踱去,眼珠瞪得通紅,憋住滿腹惱火,竭力克製住衝出門去的衝動。
她瞪著那扇防盜門,恨得牙癢癢,指甲嵌進肉裏了都渾然不覺。高明明的詛咒聲和尖叫聲仍在外頭持續。不知多久,王淑芬忽然想起了什麼,猛然一回頭,視線落在了客廳桌上那台電話上。
“施舍一個人一百塊是恩人,施舍一萬塊反而成了仇人,這句話一點不假,我要是當初就不收留她住,她反而不會對我的小吃店動心思…”她咬牙切齒地想道,毫不猶豫拿起了電話,撥通了一串熟悉的號碼。目前,隻有這個人她還可以聯係,而且也隻有這個人,能夠帶領楊家人前來將高明明抓回去。
“穿著內衣,赤著腳,披頭散發,站在黑漆漆的樓道裏,被楊家人揪回去,這種結局,才符合她這個‘名正言順的楊家媳婦’。”電話接通的長音響在耳邊,她咬牙切齒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