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俊毅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仍然是鐵青的臉色。他想起了星辰廁所打鬥的那一夜,王立彬罵他的那句話,不由得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咬出兩個字:“不OK。”
他大步流星往前走去,毫不猶豫把那“合作多次”的二蛋甩在了身後。腦子裏像有一團漿糊攪和來攪和去,攪得他惡心至極,比王立彬罵他的時候惡心,比“光頭寶”房間門口與半裸的高明明對視時惡心,比想象著王立彬與高明明在床上翻滾的樣子還要惡心。他忽然覺得,這一切的惡心竟然都源自於他自己。他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一巴掌,把腦袋打清醒點,然後從君怡身邊毅然決然走出來,也從這家金玉其外的菲尼健身毅然決然走出來。可是也不知為什麼,就像有一根繩子牽引著他,無時不刻往利益的方向走去,使他像一條狗那樣,從最初的抗拒,慢慢的莫名其妙的變成了現在的無所謂。
木然站在無人的廁所旁,思緒仍沉浸在方才的思緒之中。直到有一個好聽的女聲從旁邊傳了過來:“何俊毅,你怎麼呆呆地站在這?”
他猛然從無邊的回憶裏被拉出,望向麵前的這個女人。“嬋娟?”
嬋娟看了看四周,半開玩笑道:“廁所味道很好聞嗎?你站在這裏發呆。”
“啊。”他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表,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在廁所呆立了二十多分鍾。他不知該作何回答,隻好嗬嗬傻笑了兩聲作為回應。傻笑著,他忽然找到了一個話題,忙問道:“對了,嬋娟,和你一起的那個前台的女孩呢?我怎麼最近好久都沒看到她了?”
“你是說槿葵啊。”嬋娟歎了口氣,垂下眼睛,“她前陣子已經給顧經理開除了。”
何俊毅一愣:“什麼?為什麼會開除?她不是一直挺好的嗎?”
嬋娟茫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顧經理會突然查到那個辦免費月卡的不叫王惜文,叫什麼鄭南風,然後就因為槿葵沒有核對身份證信息,以這個理由把槿葵給開除了…”
“鄭南風”三個字響在耳邊,他的腦海中猛然浮現起了那張燦爛的笑臉。那兩個女孩的笑聲仿佛還回蕩在杠鈴旁邊,這瞬間,一切都浮出了水麵。
“然後,那個鄭南風的免費月卡肯定也就給取消了,再也不能過來了是嗎。”何俊毅苦笑道。
嬋娟點點頭,“是啊,槿葵都因為這件事給開除了,免費月卡怎麼可能不作廢?”嬋娟也苦笑起來,笑中仍然帶著一點茫然。何俊毅看著她茫然的臉,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同情——她當然不知道,可能永遠也想不明白槿葵為什麼會被開除這個問題。
嬋娟歎了口氣,不再接續那個沉重的話題,說起了另一件事:“對了,何俊毅,下周公司那個小聚會,你來嗎?”
“呃…”他的思緒仍沉浸在那個沉重的話題裏,並未在意她說的什麼,隨口就答應道:“嗯,好的,我來。”
嬋娟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激動,臉上飄起了一團紅雲。她偷偷瞄著麵前的他,已經開始幻想聚會那一天的對話和情形。他的臉上始終掛著禮貌親切的笑,可思緒卻早已飄到了十萬八千裏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