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來到了妹妹王婉君所在的“藝術總監辦公室”,輕輕敲敲門。
一個疲憊的女聲從裏頭有氣無力傳出來:“進來吧。”
推門進去,隻見王婉君如聲音那樣有氣無力地靠在椅子上,麵前放著一杯不再冒熱氣的茶。見是他進來,她自知不用再戴上強硬的麵具,表情與動作更加頹然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王婉君有氣無力地跟哥哥訴苦,“以前那些熟客找我的時候,冰兒都告訴他們,我已經不在星辰上班了。”她呆呆望著天花板苦笑兩聲,“就算我還在星辰上班,我又怎麼去告訴他們我在這兒呢?難道一間房一間房的硬闖,去主動告訴他們,‘嘿,我還在這裏上班呢,你們不要被冰兒騙了!’嗬嗬,門口的保安都不會讓我進去,直接一腳就把我踢出來了!何況就算是我衝進去了,那些客人難道不會把我當瘋子嗎?冰兒,冰兒,嗬嗬,可是他們麵前的紅人呀現在…就算是留了聯係方式的熟客,在聽冰兒說我已經‘榮升藝術總監,不再親臨前線’之後,都不來找我了。唉…”她深深歎息,把視線轉向桌上那杯涼茶,“我費盡心思,從各種場所、各種犄角旮旯、各種人際關係裏挖掘出來的客人,還犧牲我自己的身體健康去陪他們喝酒作樂,這樣才換來今天這麼多的業務,這麼多的熟客,可是在我走了以後,什麼都帶不走,什麼都帶不走,所有的所有都得移交給下一任,我一點辦法也沒有,沒有辦法…這就是夜總會,這就是這個社會,底層的人,永遠都是底層,因為整個公司不是他家的,就算再有能力又怎樣,他隻能為剝削階級的頂層打工,被剝削勞動力,剝削所有的價值,在價值被剝削光了以後,他什麼也帶不走,能帶走的,隻有一副殘破的軀殼,被剝削得所剩無幾的軀殼。沒錯,當他的利用價值結束,這個人才就淪落成了渣滓,上頭的一句話,就能收回他的所有。沒錯,我們都是在汪洋大海上漂泊的船隻,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那剝削階級的頂層啊,便是海。是我太天真,自以為在大海上撲騰兩下,就能把大海踩在腳下,嗬嗬,太天真…”
她的聲音越說越沙啞,王健柏聽不下去了,小聲埋怨了句:“你今天的結果,還不都是全是因為跟陸如江不清不楚才自找的,抱怨個啥。”
聲音雖小,陸如江三個字清晰地鑽入她的耳朵。她的眉毛微微一動,從椅背上坐直了身子,反問道:“你能跟一個大你二十七歲的人共度一生,還產生夫妻之間的感情嗎?你怎麼不想想,我這輩子得到過什麼?我什麼都還沒有得到,就什麼都失去了,我圖個啥?活著圖個啥?”
他避開了她審問的視線,不願糾纏在這個問題上,“別說這些了。”
她歎了口氣,又靠回椅背,直勾勾盯著麵前那杯涼茶,“好,不說了,什麼也不說了…”
一片沉默的空氣。許久,她才開口問道:“對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的?”
他這才忽然想起過來找她的目的,一拍腦袋,“你之前不是說,假如淑芬是因為你的身份才有所企圖的話,那在你複寵之後,她一定會來找我嗎?哪怕用還鑰匙、還卡的借口?”
經他這麼一說,她也想起了這回事,“哦…”她一挑眉毛,反問道:“真的?”
“真的。”
她冷笑一聲,“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真是看走了眼。”
他尷尬地笑了笑,試探性問道:“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怎麼對付這個賤女人?”
她盯著那杯涼茶,嘴角掛著剛才的那絲冷笑,若有所思,反問道:“你覺得怎麼樣對付,才最能解你心頭之恨呢?”
他抓耳撓腮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怎麼…辦?我也不知道…”
她抬起頭,銳利的目光直視他的眼睛,“我倒有個不錯的主意,如果她是個正常人,沒有什麼毛病的話,十有八九是能成的。這個辦法主要看你的本事,而且能對她起到最致命的打擊,讓她生不如死,你還不用承擔一絲一毫的法律後果,絕對是男人報複女人的最佳手段。”
“哦?”王健柏一下子就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