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滿天。星辰度假村後門的小路上,隻有稀稀拉拉的幾盞路燈亮著不明不暗的光,石成金拿著手機走過來的時候,臉上帶著或多或少得意的笑,步子也輕快了不少。
王立彬沒有看見石成金臉上的表情,他也沒有看石成金。目光遠遠地就落在了地上被打倒的那個人,他的心中沒來由地一緊,即便知道這些都是他自己的交代。
何俊毅掙紮許久,才從地上坐了起來。朦朧的路燈下,他頭上、臉上的淤青和傷口依稀可見。王立彬移開了視線,忽然不敢看見那些觸目驚心的傷,更不敢直視何俊毅的眼睛。雖然如今身處絕對強勢的那一方,可心情竟然與剛才辦公室裏沒什麼區別,反而更加恐慌忐忑。
他扶著自己傷痛的腰,呆立了許久,這才注意到石成金已經把“戰利品”繳獲了上來。哆嗦著手去接過,一一按著鍵盤,嚐試翻找出錄音功能和存儲地點,也嚐試翻找著楊虹和高明明私奔去了東山市的新號碼。
也真是走運,隨手按了幾個鍵,就在其中一個快捷鍵裏找到了備忘錄,裏頭赫然寫著一個東山市的詳細住宅地址,連楊虹、高明明的兩個新手機號都寫在了裏頭,就像是老天也知道他如今難忍腰痛,想為他減輕些查找負擔似的。
可是在好不容易翻找到多媒體設備存儲裏的“語音備忘”這一文件夾時,眼前竟然出現了幾個醒目的大字——“該文件夾為空”。
他懷疑是夜色太黑,看花眼了,睜大眼睛重新檢查了一遍,發現這確實是存儲語音的文件夾。他又懷疑是不是自己不會使用這手機,錄音存去了別處,將這隻手機上上下下好一通翻找,把幾乎所有功能調了個遍,連計算器、鬧鍾、貪吃蛇都給調了出來細細查找,卻仍未發現那段錄音的去處。它就像神秘蒸發了一般消失在這台手機裏了。
打開“訊息服務”,將何俊毅的來往短信、草稿短信等查了個遍;打開“通話記錄”,將何俊毅的已接、未接、已撥、通話計時翻了個遍;打開“影音工具”,將所有相機、錄像機、錄音機功能啟用了一遍;還打開日曆,將所有可能有的日程安排表查了個遍…這隻小小的手機裏總共才有的十一個應用功能,統統給他翻找了一遍,可疑的、不可疑的。
沒有。那段錄音始終像是神秘蒸發了一樣消失在這部手機裏了。
“你到底存哪兒去了?”他忍不住發出疑問。他本不想當著這麼多員工的麵去逼問這樣一個問題。
何俊毅忽然笑了,咧開的嘴角牽扯了麵部的傷口,痛得他呲牙咧嘴,可他還是笑出了聲,笑得淒慘,竟也笑得有幾分得意。他偏就是不回答王立彬的問題,一味的笑,笑聲回蕩在王立彬耳邊。
王立彬緊盯著他,試問道:“你已經發給別人了?”
“沒錯,我發給別人了,發給好多人,好多好多人,哈哈哈哈…”何俊毅繼續笑。
王立彬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機,忽然意識到了些什麼,難以置信地看著這部手機,難以置信地望了一眼坐在地上大笑的何俊毅。“不可能。”他喃喃自語,“不可能,才這麼短時間,下樓都不夠,根本沒時間發給別人,還把所有發送的痕跡刪光。”
他的聲音很輕,卻也落入了旁人的耳朵,不由得紛紛暗自猜測起,今天這出戲所為究竟何物,所謂“不可能”又指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