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人的街道裏,等待是我唯一的記憶/
最熟悉深秋的雨,是你我曾經感動的旋律/
窗口的風鈴,還在訴說你我的故事/
為何時間依然抹不去心碎的痕跡…”
下江這座小南國的冬天總是不冷,快要過年的天氣,街上淨是穿著單衣的人。偶爾會有幾個穿著背心短褲的長跑愛好者,也絕對不會引發什麼回頭率。放在上河,怕是要100%了。
跟郭家望學習日語的這幾個月來,她的進步相當的快,無論是在日語學習方麵還是在與郭家望套近乎方麵。關於郭家望的私事她已經了解了不少,包括他哪一年離的婚,前妻現在的近況,甚至連他的三個情人分別是什麼身份都知道了。他請她吃過幾回飯,就在上個禮拜,還帶她去認識了幾個朋友,那幾個朋友都很喜歡她。當然,那些人之中沒有許兆豐,席間他們的聊天內容裏也沒有出現過“許兆豐”這個名字。直到目前為止,她與郭家望的接觸還沒有找到任何意義可言。
今天是休息日。她剛剛從郭家望的日語課上“放學”,正漫步在回宿舍的路上。剛才與郭家望的對話還回響在耳邊。
“明明啊,你太厲害了,才這麼幾個月你就學到這種程度了,我怕我馬上就沒那個水平教你囖!”
“郭老師就別謙虛了,我這水平離您還差得遠呢!”
“謙虛的是你才對,你再想要學下去,隻怕你就得換老師啦!”……
天色灰蒙蒙的,始終像有一團烏雲籠罩在城市上空。換老師?她才不想,天知道她煩日語煩得頭都大了。她開始責怪自己為什麼學習能力這麼強,早知道郭家望水平一般,當初就該裝得再笨點,好換來再多幾個月與郭家望相處的時機。現在再裝笨,怕是也沒多少時間可以拖延了。也罷也罷,至少現在,她與郭家望已經算是好朋友了。如果再與郭家望的朋友也成為好朋友,那麼是不是有一天會有認識許兆豐的機會呢?
“…風帶走離枝的葉,雨串起點點相思/
哭泣的雲,到底是在尋找,還是孤寂/
不知有誰願聆聽它默默的低語/
就像不知有誰能解開你埋藏心底的秘密…”
一個男歌手憂鬱滄桑又富有磁性的嗓音通過音像店的喇叭傳出來,音量不大,優美動人的旋律卻牢牢抓住了高明明的耳朵。這已經是她第二回聽到這個聲音了。剛才在前麵轉彎那條巷,也有一家小餐廳在播放這位歌手的歌。雖然不是同一首,可她對這個特別的聲音已經有了些許印象。她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向裏頭張望了一下。
裏麵的老板對她笑了笑,她也禮貌地回應了下,想了想,她轉身走進了這家店。
貨架上玲琅滿目各式各樣的CD、磁帶、錄影帶映入眼簾。她的眼似乎沒有目的,不知要尋找什麼,也許是在尋找第六感中最符合那個聲音的人?指尖從一盤盤磁帶封麵滑過,就在其中一盤磁帶麵前,指尖停了下來。
藍天白雲,草原遼闊,一個男人的身影有些逆光,他似乎拿著把吉他目視遠方,風微微吹動了他不羈的長發。身後傳來唱片店老板的聲音:“我現在放的歌就是他的,還不錯吧。”
“哦?”高明明嘴角揚起淡淡笑容。“看來我的直覺還挺準?”她對自己說。拿下那張名叫“遠行者”的專輯,細細端詳這個叫“阿海”的歌手,耳朵裏更加留意起了店裏播放的音樂。這時,剛才那首已經播完,又開始了下首歌曲。
“無奈的秋風湮滅了盛開的花/
隻剩落葉在泥土中掙紮/
那生著青草的岩縫/
是大地心頭最完美的瘡疤/
這裏是誰的土地?這裏是誰的家?/
荒漠裏狂風卷起漫天風沙/
流浪的腳步啊,何時才能停下?/
滿載著希望,奔向天涯…”
置身於旋律的世界中,仿佛真的置身於一片荒漠,她也背著沉重的行囊,不知何處才是可以依靠的家。從音符中流露出的那種蒼涼讓她的心頭一片迷惘,這刹那忘記了自己身處的地方隻是一家小小的音像店。究竟是什麼人才能演繹出這樣引人共鳴的旋律?她不由得又一次端詳起手中的專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