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哥!”何俊毅震驚的怒吼。
“啊,快叫醫生,快叫醫生!”躲在不遠處的楊洪偉開始大喊。護士們紛紛跑了過來。
……
私了“假酒風波”,是楊紹忠唯一的出路。繼續縱容那兩個人,也是無能的他唯一的選擇。當一個人四周圍繞著太多炫目的光環,便太容易兩眼昏花,以至於就算明知自己身邊圍繞的是蒼蠅,也隻好繼續把它們當作蜜蜂對待。
天佑——馮天佑,正廉——王正廉,是楊紹忠現任情婦馮春雨的哥哥和表哥。阿咪的時代已經悄然結束,可馮春雨的時代又重新上演。楊紹忠的枕邊,總少不了兩個女人,一個負責生兒育女,一個負責吃喝玩樂。
骨科,楊紹忠撇開了其他人,與王立彬兩個人單獨說著話。事到如今,他沒有再隱瞞馮天佑與王正廉的身份,也沒有再隱瞞自己妻外有妾的事實。他的臉寫滿歉意,可王立彬看得出來,他的心卻仍然偏向馮家人多過王立彬。
真是一場笑話。幹爹永遠勝不過親爹,幹叔叔永遠勝不過親叔叔。十幾年盡心盡責的幹兒子生涯,卻仍然換不來楊家人的信任,不僅如此,王立彬在楊家人心目中的地位,甚至還敵不過楊紹忠剛剛包養的情婦她哥。
楊紹忠決定以五萬塊私了此事,這五萬塊,是他為馮天佑和王正廉,更是為自己的行為埋的單。錢是個好東西,它既然足以買斷一條人命,那麼買斷尊嚴與良知,就更不在話下了。
王立彬竭力忍住窒息的痛,去揣摩楊紹忠每句話的意思,心頭五味雜陳。他在想,如果這一拳能夠補償對何俊毅的愧疚,讓這場風波就此了結,他願意承受這樣的痛苦。可是,這場風波又真的能隨著這一拳就此了結嗎?
剛才王立彬的那番有力辯駁仍然回蕩在楊紹忠耳邊。楊紹忠知道,確實有眾多環節可以被人鑽空子,也確實不能忽略溫文雅與許兆豐的嫌疑,可是那句“我跟何師傅不是唯一能接觸酒的人”之中,那“唯一”二字,他聽得格外真切。
雖然不是“唯一”,但最起碼是“之一”。也就是說,那批真假難辨的酒,仍然與王立彬這個最末端的環節有著或多或少的關係。那麼,接下來他會怎麼處理呢?如果從維福士廠家出來的就是假酒,那麼叫他們來鑒定的意義也不大。那麼究竟問題出在哪個環節?沒腦子的楊紹忠一籌莫展。
事到如今,那令他顏麵失盡的“黑白雙煞”,卻仍然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將馮天佑任命為星辰度假村的大堂經理,再讓他與馮春雨的外公掌管司酒庫,這是楊紹忠最終的決定。從今往後,這個馮天佑與那位外公將會全心全意輔佐王立彬的工作,也將會全心全意監督王立彬的一舉一動。
“這次,我著重要表揚一下楊虹同學,要知道他語文從來就沒及格過,最高一次也就考了60分,名字還忘了寫,我給他補上了名字,為了懲罰,又扣掉了一分,也就是說他最高一次也就59分。可是這次他居然考了90分,跟沈丹田並列第一,非常值得表揚。”
講台前,班主任老師在笑眯眯說著。雖然她的“表揚”好像略帶了點刺撓的意味,楊虹還是受寵若驚。隔壁組的沈丹田回過頭悄悄看他,臉上蕩漾著無比開心的笑。
“下麵發卷子了,”班主任第一個念道:“楊虹、沈丹田。”
楊虹站起身,沈丹田迫不及待地跟上他。兩人接過各自的試卷時,沈丹田又望著他,嘴角上揚成了最美的弧度。見狀,班裏的同學都紛紛起哄起來。
“喔~”“唷!”“哎喲嗬!~”…更有甚者,還鼓起掌來。
“安靜!”班主任威嚴環視四周,全班終於安靜了下來。回到自己座位上,懷著美好的心情,沈丹田又望著楊虹開心一笑。楊虹裝沒看見,裝模作樣翻起書來。
……
下課後,楊虹沒有出去玩,他仍坐在原位,聚精會神地看著王立彬的來信。
“…抱歉,楊虹,最近太忙,這麼久才回你信。有兩次我都想著要回你信,把紙筆都準備好了,結果第一次剛打算提筆寫,就被電話給打斷了。第二次剛打算提筆寫,又想起來廚房還在燒東西,趕緊去忙家務事,忙著忙著又困得不行,就直接睡了,導致這麼久都沒回你。你高三學習應該也是很忙的吧?聽到你說要報考上河師大,又要學金融專業,我舉雙手雙腳表示支持。上河師大是我一直以來的夢,可是我沒考上。到現在我還清楚記得我的高考成績,數學就考了9分,外語就7分。雖然我是文科的,外語也隻作為參考分,但數學是必考的,我語文考了90分的高分,可還是扛不住數學這麼一拉。這麼多年過去,上河師大的夢我想我這輩子是圓不了了,但你還小,還有的是機會。高考改變了太多人的命運,尤其是我這一代人,77年******恢複高考,實實在在迎來了人才的春天。”
9分?7分?對於那個年代,楊虹實在沒有什麼概念。但他隻知道,不管是在當時還是在現在,語文90分都是很難考到的。
“…你爸爸的‘奧甲新天地’已經竣工了,緊挨著最繁華的建設路和煙籠湖公園,單價在4000以上。自從前年‘房改房’的概念誕生,公房作為計劃經濟的產物已經退居幕後,馬上,你爸爸和你叔叔就會在下江打出一片天。我相信虎父無犬子這句話,如果你不想走他們的路,打算主攻金融行業,我也相信你會成為金融行業的傑出人才。”
這段話看得楊虹心裏美滋滋的。他捧著信樂得合不攏嘴的模樣,又映在了旁邊沈丹田的眼裏。
“…對了,你說你同學沈丹田小名叫‘羊羊’是不是?我有一個朋友女兒也叫羊羊,跟你同年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她。不過我記得她姓林,你有空的話,就去問一下你同學是不是改過姓,好嗎?”
看到這裏,楊虹有些發愣。他無意識地側過頭,瞟了一眼旁邊的沈丹田,誰知道沈丹田一直盯著他。他趕緊又把視線移開。
“我真的要主動找她說話嗎?我真的不想主動找她說話。可是不問的話,我要怎麼回答彬哥呢?直接忽略這個問題?不太好吧…”他左思右想,猶豫不決,捏著信紙,在經曆長達一分鍾的思想鬥爭後,他還是決定去問一句。
帶著尷尬的笑容扭扭捏捏走到了沈丹田身邊,看著她欣喜若狂的表情,他遲疑半天終於開了口:“沈丹田,我想問一下,你以前是不是姓林?”
沈丹田先是一愣,然後哈哈笑出了聲:“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林丹田’,這個名字我想想就要笑!”
楊虹不死心追問了一句:“那你真的從來就沒有改過姓嗎?不一定是林,也有可能是其他…”他在想,彬哥有可能會記錯,所以為了對彬哥負責,他還是該多問一下。
“沒有耶…”沈丹田迷茫搖了搖頭,可突然她又仿佛想起什麼似的,“哦對了,有,其實,我叫楊丹田!哈哈哈哈…”
垂頭喪氣回到了座位,懶得理會身後同學們起哄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