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巨雕(1 / 3)

下山的路上,烈日當頭。午後時分,一個腰板已經佝僂的老人弓著腰用扁擔扛著一擔柴正在晃悠悠的趕著路,他的腳步配合著肩上柴火的搖晃,極有韻律。這老人正是胡老七,五十歲的他已經霜染兩鬢,腰板也彎了,背影看起來總是那麼滄桑。老胡家這是去鎮子上賣柴,附近村裏的老百姓許多時候自己去山裏撿些柴就能燒火,所以買柴的很少,賣柴還是要去鎮子上賣,鎮子裏的大戶人家,不但每天都買柴,而且給的價錢也不錯。胡阿大跟在他的身後,他年紀大了,老槐村到烏索鎮有十裏的路程,這一路挑著柴走下去,胡老七有點力不從心,所以胡阿大可以接過擔子,和他換著挑,可是胡阿大身子還沒有完全發育好,也不能一個人把柴挑到鎮子上去,所以這一老一小就搭起夥輪番挑。以前,胡老七挑柴去鎮子上賣就完全不在話下的,可是如今畢竟歲月不饒人,體力衰退,手腳也不大靈活了,好在胡阿大眼瞅著就要長大了,兩代人青黃相接,普通的生活幸而沒有陷入窘境。胡阿二懷裏抱著一個陶製水壺,跟在爹爹和哥哥的後麵。

這一路走了五裏有餘,胡老七感覺身子乏了,他看見路邊有一塊大石頭,便走過去,把肩上的柴放在一邊,坐在大石頭上休息了起來。胡阿二走上去,把陶罐子遞給爹爹,胡老七接過水罐子,雙手捧著,一仰頭便“咕咕”的喝了起來,他的喉結一起一落的,胡阿二就盯著他爹的喉嚨看,覺得很好玩。一會兒,胡老七喝夠了,“嗯”了一聲,便將罐子遞給了胡阿大。很快,胡家爺仨都喝了水,感覺精神又回來了。胡老七坐在石頭上,用皺巴巴的一雙大手拍打起自己的兩條大腿以及自己的雙臂,然後又用手掐了掐自己有些發酸的腰。他看了看頭頂的烈日,說道:“再過幾年,等你哥倆長大了,我就能歇一歇啦”。

再啟程的時候,已經換胡阿大挑柴了。

烈日如炎,無情的壓榨著趕路人身體裏的水分。胡阿二雖然隻是抱著一個陶水罐,但依然覺得熱的很,細密的汗珠子從他的身體裏一點點的滲出來,然後又逐漸的彙聚成了大水珠,然後從身體上往下滑落,在額頭上在衣服裏滾動著,有點癢癢的。大粒的汗珠子又彙聚成流,全身的汗水弄濕了衣褲,衣衫褲子便粘在了身上,感覺很不舒服。

正趕路間,胡阿二發現有一團巨大的陰影從自己的頭頂一掠而過,他心裏先吃了一驚,然後抬頭向天上看去。這一看,直把胡阿二驚得目瞪口呆!高高的無邊無際的天空上,隻見有一隻全身通黑羽毛的大鳥在翱翔著,這隻大鳥翼展達兩丈有餘,當它從人的頭頂上飛過的時候,整個太陽都被遮住了,灑下一大片的陰涼。胡阿二在山裏見過許多種鳥類,一般的小鳥也就和他自己的小手掌差不多大,比較大的鳥也就和自己懷裏抱著的陶水罐差不多大。可是,他何曾見過這麼大的巨鳥,兩丈有餘的翼展,這隻鳥鳥的體型足足有自家大半個正屋的大小!如果這隻鳥貼著地麵飛翔的話,它振一振翅膀,隻怕都會有飛沙走石的動靜。

胡阿二驚呼起來,他喊道:“爹爹,爹爹,你快看天上!”,胡老七和胡阿大聞聲,一同抬頭向天上看去。隻見廣闊的天空之上,一隻巨大無比的怪鳥在緩緩地飛翔著。這隻大鳥張開雙翅的樣子足足有六七個成年人的大小,巨大的鳥喙比人的腦袋還大,它的爪子抓起一頭老牛也毫不誇張。雖然那鳥飛的很高,但是地上的人還是能隱約的聽見它偶爾扇動翅膀時的“撲哧撲哧”聲。長空一巨鳥,相互稱映,一幅無比壯觀的傳奇景象。巨鳥翱翔於長空,偶爾一聲鳴叫,雄渾而沉長,響徹蒼穹。老胡一家在原地發呆了近半柱香的功夫,直到那隻巨鳥變成一隻黑點,消失於大山的深處。

當大鳥最終消失於天際的時候,胡阿二感覺自己的脖子都仰得僵硬了。他扭了扭脖子,然後又問道:“爹爹,那是什麼鳥啊?”

胡老七收回目光,回落到胡阿二的臉上。他又沉吟了一會,才緩緩說道:“看那鳥的外形,似乎是一種雕類,隻不過此鳥如此奇大無比,我活了一輩子,不但見都沒見過,就是聽也沒聽過。我們所在的地方也屬於青雲山脈,聽鎮上的秀才公說過,這青雲山脈綿延萬裏有餘,如此廣闊無邊的青雲山脈深處,竟然育有如此奇物,這也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了,這巨雕也算得上青雲山脈的靈鳥了”。胡老七麵對世間奇事頗為感慨一番,然後招呼兩個兒子說道:“好了好了,不說了,繼續趕路吧”。

由於路上耽擱了一些時間,一個時辰多一點,老胡一家終於趕到了目的地。兩扇布滿了銅釘的黑漆桐油大門,門前的台階兩側兩尊大石獅子,那兩尊石獅子張牙舞爪,體格魁梧,看起來甚是威猛。石獅子後麵的大門的上麵龍飛鳳舞地寫著兩個大字——“蔣府”。這宅子的大門開敞著,門廳底下橫了一張大條凳,凳子上大咧咧的坐著兩個赤條條的漢子。其中一個漢子看模樣三十有餘,絡腮胡子,胸口也都是長長的體毛,瞪著一雙銅鈴也似的大眼,仿佛凶神惡煞一般。另一個漢子看起來年輕的多了,瘦的跟個猴子似的,隻有二十多歲的樣子。老胡一家人走到大門前,他二人仍然手裏兀自搖著蒲扇,仿佛沒看見門前有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