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出神的樣，藍玻忍不住又笑了：“嘿，我胡說八道，你別全信。請小兮說說看，你對中國小說和小說家的印象，尤其是‘80後’的。”
若兮眨巴著眼睛，回憶著她從前所作的準備。在初見藍玻以前，她做過些功課。但因是第一次這樣有預謀地做一件事，她有些盲目，文瑾和蘇穎當時隻是看著她笑，也不肯提太硬性的意見，說那不是埋沒了她嗎，這樣聰明伶俐的若兮，一出馬，一個準的。她一開始有點兒抓瞎。文瑾已經給她準備了一些藍玻的資料，也就是網上能找到的那些，更進一步的比如個人愛好興趣成長曆史家庭成員什麼的，都是空白，或者說有也是他應付媒體的一種外交辭令，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讓人摸不著頭腦。幸得她從小就在鄭浩民老師的引導下讀了大量經典作品，所以即使對當下的年輕作家的作品沒有太多的閱讀，也總能說個二三四五點的。
“我瞎說一氣，你不許笑話我成嗎？之前那些年都在應付學習，根本沒看什麼太多的小說，有也是老師推薦的一些古舊之作。說得離題你就當我吹了幾口氣好了。”
藍玻忽然迅速吻了她的臉一下就閃開了：“不會，你說什麼我都當聖旨。”
這突然一襲讓若兮全身麻震，一時臉紅得像番茄，也不敢看藍玻的臉，想摸一下被吻到的臉，手抬了兩下沒抬起來，隻坐在那裏發傻。
藍玻裝做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拿起她的手搓了幾搓：“是不是手受涼了，搓幾下就好了……你說呀。”
若兮平複了一下那狂跳不止的心，看著地，說話仍是有些磕巴：“‘8……80後’的作家們，說實話，雖然我自己，也是‘80後’出生的，卻實在……實在看他們的作品，看得少。”說到這兒，她幹脆任酒意揮發，裝做徹底醉了，“總覺得，他們的作品，沒有紮實的生活功底，沒有……沒有對曆史的深厚解讀，小說……小說也就沒了根。以前……以前總認為，現在的‘80後’、‘90後’，都是……都是……都是……”這樣反複說著“都是”的時候，正巧抬頭看見藍玻在全神貫注地看著她，那種“雲蒙山眼神”讓她好不容易恢複的心跳又開始狂跳，跳得她誤以為那心髒就要破胸而出了，她趕緊低下頭去，緊緊地護住那心髒可能的出口，緊緊捂著。
藍玻就把頭探到她的頭下麵，從下往上地看著她，手蓋在她的手上麵：“肚子疼？”說著拉開她的手，在她的胃部慢慢揉了幾揉。
若兮拉開他的手，又把俯在她胸前的他的頭推開，幾乎是跳起來跑到衛生間去把門鎖上了。在門後站了良久，才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洗著滾燙的臉。
看她半天沒出來，藍玻就在外麵輕輕地敲門：“肚子還疼嗎？”
“我肚子不疼。”
“那，裏麵太小，出來坐呀。”
若兮又洗了把臉，開了門。
“啊，怎麼一臉濕漉漉的？來，拿毛巾擦一下。”說著藍玻取了一條柔軟的毛巾準備給她擦臉，她取過毛巾自己擦著，一邊擦一邊朝外邊走。
“你說‘80後’都是什麼呀？剛才你還沒說完的。”藍玻像幹了錯事一般跟在她身後。
若兮回過身，藍玻趕緊低下頭。若兮撲哧一笑：“給你。”把毛巾往藍玻懷裏一遞，就跑到茶幾那裏拿了一杯水猛喝。
“‘80後’都是什麼？”藍玻又跟了過來。
若兮背對著他。“‘80後’、‘90後’啊，都是物質化的人，將來計算機都可以成批生產出來的，哪懂什麼人生況味、人文情懷？寫的小說也沒法看，都是一幫沒故事的人在無病呻吟，與現實過於脫節，就是再天才也很難寫出味道，除非，用一些非常規手段去賺取噱頭。”
藍玻哀歎道：“慘了，被若兮大人打入冷宮。”
若兮這時候才靈活了起來，回頭朝藍玻詭笑了一下。“當然，這是我在讀你的小說之前的臆想。在看了你這兩本書後，才發生了改變。”
藍玻搔搔頭皮：“真的？說說看。”神色之間竟露出些靦腆。
“這本書裏麵有關於一個乞丐的故事，選取的角度真的很獨特，我看著都落淚了的。蒼涼人生幾十年，故事就像泉水一樣緩緩地汩汩而出，滲進人的心底，經得起再三回味。另一本書也很扣人心弦，尤其是男主人公對愛人生死不渝的堅貞，讓人心碎心動。對了，”若兮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慌，拿起藍玻的一本書，故意開始對書的封麵一頓狂批，“天哪，這封麵也太古董了點吧，簡直就是《瓦拉》的古典版。”說的時候斜睨著藍玻，臉上故意裝出輕佻的笑，想在氣勢上壓住心裏那股莫名其妙的火焰。
藍玻走過來拿起若兮手上的書，一揚手，將它丟到地上：“你既不喜歡，就丟掉。”
若兮臉微紅了一下，把那書撿起來，梗著脖子硬聲道：“你怎麼這樣？不就批評了一下封麵嗎，又不是你設計的，就那麼經不得事啊？看你在媒體和讀者麵前伶牙俐齒的，和人開戰的時候那麼厲害，原來也不過是隻紙做的老虎。”